第7章

李無疾為了避嫌，與朝中大小官員極少私下交往。這些年他領兵打仗，對後勤補給，撫恤封賞等等都親自過問，與官員們的來往才漸漸多了。這些官員中不乏一些自詡清流之輩。

這些清流們在朝中頗有威望，在民間也很得人心，但李無疾對此不以為然。

如今朝中清流一派已占了半壁江山，清流之首便是永安侯，清流中有不少都是他的門生。

應羽見李無疾對沈瓚頗為不屑，勸道：“沈姑娘赤誠率真，倒不似其父那般虛偽。況且殿下中毒時日已久，雖有南譙先生留下的丹藥，但終究還是損傷身體。不如讓沈姑娘把製毒之法和解毒的方子寫了，找京中名醫仔細參詳。穩妥起見，可以先在牛羊身上試藥。”

李無疾擺擺手，“何必浪費牛羊？既然她可信，就讓她直接幫我解毒吧。”

左威不太放心，“殿下，她行嗎？連太醫都不會治，這麼個丫頭片子能有那麼大神通？”

“南譙先生走了這麼久都沒有消息，不知道他能否找到那位吳神醫。” 李無疾咳了幾聲，端起茶碗喝了兩口，“死馬當活馬醫吧。”

李無疾三個月前從邊關回京，回來半月之後便開始身體不適，體虛無力，發熱咳嗽。請了幾位太醫都說是積勞成疾，開了安神固體的方子，讓好好休養，皇上聞訊後也賜了不少珍貴補品。但情況卻一直沒有好轉，反而愈發嚴重。

李無疾結交了不少江湖朋友，其中有位南譙先生，是他的一個忘年交。恰好南譙先生雲遊路過京城，和李無疾見了一麵，得知他生病，又仔細問了症狀後便疑心他是中了某種慢性毒藥。

南譙先生有位摯友，姓吳，江湖人稱“吳神醫”，此人醫術高明，尤其擅長解毒。吳神醫送了南譙先生一盒丹藥，讓他誤食毒物時服用。

南譙先生就把這盒丹藥留給了李無疾，然後立刻動身去找吳神醫。

但是吳神醫常年出沒於人跡罕至之處尋找各種稀奇古怪的毒蟲毒草，神龍見首不見尾，想找到他並不容易。

南譙先生走了兩個多月還沒有消息。

李無疾又道，“若是治不好，那便是我命該如此。你們也不必為難她。”

應羽和左威都被他的話驚到了，不約而同喊出來，“殿下！”

應羽神情緊張地勸道，“殿下萬萬不可泄氣。就算這沈姑娘不成，咱們還有南譙先生留下的靈丹。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再凶險的陣仗都闖過來了，這次也一定能逢凶化吉。”

李無疾自嘲地笑了笑：“吉人天相？大皇兄是被人下毒害死的，四皇兄也是。他們二人心慈手軟，連飛禽走獸都不曾殺過，卻也沒見上天如何護佑。我殺人無數，兩手染血，若是我竟活下來了，那上天可真是沒長眼睛。”

左威急得黑臉都白了好幾度，口不擇言地道，“殿下可別亂說啊，舉頭三尺有神明，神仙聽了會生氣的！再說了，好人不長命，禍害......”

應羽趕緊用手肘狠狠給他一記，左威吃痛閉嘴。

李無疾卻笑了，“不錯，‘禍害遺千年’。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我不會這麼容易就死的。就算死，我也要把害死大皇兄和四皇兄的人都拉上，帶著他們一塊兒死。”

應羽還想再勸，李無疾擺了擺手，說道：“明日給沈青蕪換個地方。她會解毒的消息說不定已經走漏了。”

應羽心中一凜，剛要說話，忽聽外麵一陣喧囂，有人匆匆來報：“鬱離院走水了！”

廳中三人聞言都變了臉色——

鬱離院正是關押沈青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