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同屋的姐妹手上凍傷犯的時候,便整夜整夜癢得睡不著覺,那滋味,她光想想就覺得痛苦難當。
陳嬤嬤跟了老夫人大半輩子,也算是半個主子了,也許年輕時候也曾吃過苦,但這個時候隻怕早忘了吃苦的滋味了。
“二姑娘,一頓飯、一杯茶,到平日裏的言行舉止、行住坐臥,都是要遵循規矩,要靜心學習的。如今距離新正僅有月餘,時間緊迫,還望二姑娘今日就在這院中專心學規矩了。”
陳嬤嬤站在床邊,不等慕南梔起身,便不卑不亢地要求道。
“這話嬤嬤昨晚便提過,”慕南梔不慌不忙起身下床,任由香鳶為她寬衣梳洗,“可是忘了我給的答複?”
她其實有兩個大丫頭,一個香鳶,一個香堇,趕巧的是香堇家中老父身染惡疾,她聽說話便放香堇回去看望兩天,而她又不習慣其他小丫頭貼身伺候,這幾天便隻要香鳶一人伺候著。
香鳶是個穩重的,看到這情況,心中有怒氣,但卻沒吭聲,隻等著主子叫她出手時再出手。
“奴婢聽二姑娘的吩咐靜心響了一晚上,您和老太太都是主子,奴婢誰都不敢得罪,可常言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奴婢既受了老夫人的命令,便是拚著奴大欺主的惡名,也要遵主令,更何況,老夫人此舉也是為了二姑娘您的將來。”
“哦?陳嬤嬤這話是說我不知好歹了?”慕南梔話音剛落便猝然轉身,竟是一腳踹向陳嬤嬤的膝蓋,“可我也說過了,我這人最不喜歡被人踩在頭上!”
身形高壯的陳嬤嬤哐當跪坐在地上,狼狽不堪哪兒有丁點嬤嬤儀態?
然而,慕南梔卻覺得還不夠,她麵帶微笑,輕輕抬腳,姿態優雅地踩在陳嬤嬤頭上,動作看似輕柔卻又讓凶相婦人動彈不得:“被人踩在頭上的滋味如何?喜歡嗎?”
“你!”陳嬤嬤驚怒,因頭被踩著臉被壓在地上,隻發出短促的一聲,便感覺頭上的小腳竟又加重了力道。
“哦?看來是不喜歡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垂髫小兒都懂得道理,陳嬤嬤怎麼就不懂呢?既然不懂,那本姑娘就辛苦辛苦,代祖母好好教教你。我在山中長大做過粗活,下手也沒個輕重,還望陳嬤嬤見諒。”
香鳶今日給少女挑了一身繡雲紋的絹襖,為免寡淡下身配了火紅的織金白蝶穿花緞裙,隨著少女的動作,火紅的裙擺鋪了一地,如冰天雪地裏的豔豔紅梅一般,傲然怒放。
香鳶看得都呆了,完全沒看到狼狽的陳嬤嬤起都起不來了,滿腦子都是:我家姑娘真是美呆了!
她沒讀過什麼詩書,也想不出什麼好聽的詞兒,隻覺得這世上隻怕是沒有比她家姑娘更美的。
“今日日頭不錯,聽說園中寒梅盛放。香鳶,用罷早膳隨我去園中賞花。”
“是,姑娘。”香鳶應道。
慕南梔鬆開陳嬤嬤,起身冷笑著問道:“陳嬤嬤,您說,這園子我是能去還是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