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鄭雲舒把買來的感冒藥掛在周越的辦公室門把上，裏麵還夾著上次他沒收的現金。這是感謝周越幫自己照顧婷婷的唯一方式。

“姐姐，你為什麼不進去？”婷婷小小的腦袋，滿臉疑惑，嘴裏還咬著棒棒糖。

都走到這裏，為什麼不進去哥哥的辦公室呢？

鄭雲舒沒有回答這問題，反而過去摸摸她的腦袋，“我們中午沒有吃飯，回家給你炒蛋炒飯，好不好嗎？”

“不要小蔥蔥，可以嗎？”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期待地望著。

婷婷從來不喜歡吃綠色的蔬菜。

鄭雲舒笑了，“不可以。”

她回牽起婷婷的小手，“小孩子不吃蔬菜，是沒辦法長高的。”她耐心地給婷婷解釋著。

秋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婷婷在房間裏早已睡下，鄭雲舒坐在窗前的書桌，小聲地讀。

“青少年犯罪心理學研究的特點。1，低齡化。2，在校生犯罪人數逐漸增多。3，團夥犯罪最突出。4，犯罪前主要為輟學和無業者，低學曆多，有劣跡史的人多。5，重新犯罪率高…”讀到再次犯罪的句子，有些出了神。難道像自己這樣犯過罪的人，還會有再次犯罪的行為嗎？

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讓鄭雲舒回過神來。掃了一眼，是陌生的號碼，但歸屬地是本地。

她接了過去，“喂？”

“我是周越。”他的聲音有些低啞。

鄭雲舒移開電話，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發現還是陌生的號碼。他怎麼知道自己的號碼，不會又是劉阿姨告訴的。

“是我找劉阿姨問的。”

如鄭雲舒所預料，他可能已經知道自己給他的感冒藥，還有錢。

“你其實不用給我打電話的，關於婷婷的事，我隻是想謝謝你。”

電話那頭有低低的笑聲。

鄭雲舒微蹙，他怎麼這麼愛笑？她沉默片刻，聽電話那頭裏一陣沉默，以為他沒有話接著說，便低聲地問他，“周先生，還有事情嗎？”

“鄭雲舒，我打電話是想說一聲謝謝你。”

她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原來隻是道謝，還以為是不接受自己的心意，要讓拿回去。

“不用客氣，周先生。”

“你叫我周越就好，不用這麼生分，畢竟我們曾是同學。”

她和周越隻是校友而已，不對，連個校友都算不上。鄭雲舒真的就不明白了，越是想遠離，就越是與對方的距離越近。

“嗷嗚——”

電話裏好像有貓的聲音，鄭雲舒無心顧及貓咪的問題。

“嗯，好。我要學習了，就不打擾你。”

“好，再見。”

剛剛鄭雲舒長長的歎息聲被周越聽進去了，他懷裏的那隻貓趴在他的腿上。

落落是一隻中華田園三色貓，是周越在外麵撿來的，它出生幾個月時，貓媽媽因偷食被人給打死，周越不忍它繼續流浪生活，索性帶回家養。它的眼睛很小，右眼上帶有一大塊的黑色斑點，見過此貓的人都說好醜。

他給落落喂了愛吃的零食，拍拍它的屁股，又摸了摸頭，落落隻親昵了主人一下就跳下走了。

周越笑了笑，已經習慣落落是把他當成工具人

他現在住的地方挺簡易，現代簡約風裝修，一百多平的地方，客廳隻有貓爬架和貓窩，再無其他家具。

他拿起鄭雲舒給的藥盒與錢進自己的書房，然後坐立於桌前，十指交叉置於下巴的前方，兩胳膊肘抵放在桌麵上，頭微微仰視著窗外的黑夜。

不一會兒，他拿起桌麵上的相框，看看裏麵笑得陽光燦爛的自己，以及被自己勾住脖子，一臉笑得無奈的哥哥。

“周越，你不錯嘛！考上嘉水一中了，說吧，你想要什麼？老哥答應你。”

他思慮了一會，眼前一亮，“我要你的車。”

“你這小子，給你臉，還蹬鼻子上臉了啊。”哥哥笑著要收拾了他。

周越急忙地往很大的圓桌繞著跑，哥哥在身後追。

“別跑，讓我踢一腳。”

他們倆在花園裏打鬧著......

有些傷痛，越是長大就越清晰，一直存在他身上的每一個細胞裏，久久不能忘懷，他深深地歎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