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何物？”

“血書？”

眾臣一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官家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而拿著血書的溫唯雲此時卻逐漸冷靜了下來。

“看來是哪個不知死活，背著黃太師給官家遞了這沒用的東西。”

他看著手中血書，眼中盡是鄙夷不屑。

血書這種東西，說白了也就是增加些無用的煽動作用而已。

無論這給官家遞血書的人是誰，寫了什麼，他都有辦法讓這所謂血書成為“無稽之談”。

而坐在上垂首的黃皋此時也內心大定：

原來趙楷這廢物近兩日反常，就是因為有人血書覲見啊。

哼！天真！

這告狀的蠢貨不會以為這樣做就能扳倒老夫吧？

黃皋這邊難掩得意，溫唯雲那邊也是自信滿滿的打開了手中血書。

開始大聲誦讀：

“聖上親啟！臣，阜陽知府，劉存......”

誰？

阜陽知府？

劉妃的父親？

溫唯雲才讀了一句，心中就已大呼“不好”。

但趙楷此時正在上麵狠狠的盯著他，他也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誦讀：

“臣知豫地水災泛濫，邊境金人侵襲，朝廷國庫吃緊，國家舉步維艱。”

這血書開頭短短一句話，就道盡了黃黨所有人想要回避的兩個致命問題。

“微臣才疏學淺，家財不豐，但仍想為聖上盡綿薄之力！現臣已變賣所有阜陽祖宅田屋，所得錢財皆隨書奉上......”

信才讀了一半，但溫唯雲已經驚得是滿頭冷汗，腳下虛浮。

這劉家竟然已經散盡家財，要支持官家治災抗金？

那自己剛才言之鑿鑿，說劉家貪汙賄賂的事情不就真如韓世忠所言，成了“放屁”了嗎？

“溫右相，讀不下去了？”

趙楷心中怒意，冷眼怒視群臣：

“你們沒聽錯！這劉妃之父劉愛卿已經自願變賣所有家財以充國庫！就連劉妃昨天也提出要遣散宮人，縮減她自己所有份例來支援前線！”

“劉妃身為女子尚且為國如此！你再看看你們！朕的肱骨之臣們！”

“國難當頭，你們卻還隻想著結黨營私，陷害異己！你們有何顏麵麵對天下百姓！”

趙楷自穿來後，第一次暢快的喊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而底下大多朝臣也都被他之言驚得冷汗直流，愧疚低頭。

其實能從小小學子，走到這金鑾寶殿上來，多數臣子也曾有過滿腔激情的報國之誌。

隻是後來，權財誘惑，黃皋勢大，他們這才逐漸丟了初心，忘了根本。

趙楷仔細看著眾人，一一記下他們此時反應。

而旁邊黃皋此時卻在萬分驚詫的看著他。

趙楷的變化實在是太快，太大。

昨天黃皋還以為他這番變化確如黃後所說是被劉妃迷惑所致，可他剛剛這些話一出，黃皋便知絕非如此。

不過也沒等他再繼續猜的，趙楷再次沉聲開口：

“溫唯雲，朕現在再問你一次，劉家貪腐賄賂韓將軍之事，你可確定？”

“臣，臣......”

溫唯雲手拿血書顫抖不已，嘴裏更是結結巴巴不知如何答話。

畢竟自己剛剛還言之鑿鑿的誣告別人貪腐，可轉眼就知道人家早已蕩盡家財為國為民。

這始料未及的轉變，讓溫唯雲慌亂至極。

趙楷挑眉，等著他的回話。

“是，是有人蒙騙微臣......”

“對對！肯定是有人拿著假證據蒙騙了微臣！臣，臣這就命人去仔細核實！官家，官家恕罪啊！”

溫唯雲慌得口不擇言，但黃皋卻怒氣滿麵的站起了身。

被人拿假證據蒙騙了？

溫唯雲這就差把是此案幕後主使的事情直接報出來了！

“咳咳！”

黃皋雙眼怒睜，未曾說話，但卻重重咳了兩聲。

就是這兩聲，讓溫唯雲回過了神。

是啊！

還有太師在！

他有何和懼怕？

官家即便知道他在說話又如何？難道還能追究到底？還敢追究到底？

想通了這一節，溫唯雲心中淡定不少。

“官家，此事臣或許真有查的不盡不實之處，待回去後定然徹查。”

他看著趙楷的臉色，頗為謹慎的說道：“如果確有冤枉劉知府和韓將軍之處，那臣也絕對會還他們一個青白。”

韓世忠和一眾武將聞言氣急，立即出口怒罵。

“嗬！右相好厚的臉皮！”

“小人！什麼查的不盡不實？你那根本就是血口噴人！”

“沒錯！沒錯！你他娘的就是故意在誣賴我們韓大將軍！”

......

武將們的唾沫星子，把溫唯雲噴了個體無完膚。

不過他心裏絲毫不在意，因為他十分清楚，現在最重要的是官家的態度。

隻要官家順著自己的意思往下說，那這事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打打馬虎眼就能過去。

但如果......

溫唯雲目光定定的看著趙楷，隻等他開口發話。

連一旁黃皋心中都有兩分忐忑，不知趙楷這次會如何行事。

不過，若說他有多懼怕，倒也談不上。

畢竟，溫唯雲隻是他的一枚棋子。

就算趙楷抽風，真的要降旨責罰右相，對自己也沒太大損失。

黃皋篤定，就算給趙楷一百個膽子，他也絕對不管直接來招惹自己。

至於，趙楷這兩天的異常原因，他回去再細查便是。

黃皋主意一定，人也格外放鬆下來，甚至還有心思為溫唯雲這個狗腿子說上兩句好話：

“官家，我看，右相隻是一時失察。”

“大不了讓他回去再細查一番就是，此等小事，官家何必擔憂。”

黃皋把話說的輕輕飄飄，惹得差點被誣陷韓世忠差點氣得仰倒。

“黃太師！你！”

韓世忠剛剛怒吼出聲，趙楷就揮手止住了他的話。

“太師所言有理，此事是該好好查查了。”

趙楷此言一出，黃皋一黨所有人的心都了下來。

果然，無論如何，官家還是要給太師麵子的。

可誰知，下一秒，趙楷再次開口，直指溫唯雲：

“你該去核查的人可不是劉妃，而是......”

“黃後！”

查黃後！？

剛剛放鬆下來的溫唯雲差點驚得閃到老腰。

但隻聽趙楷繼續喝道：

“黃後為何住的比朕還要奢華？吃穿為何比朕還要豐富精細？日子過得為何比朕還要為所欲為？”

“你！現在就給朕去查！”

一語畢，金鑾殿上死寂無聲，落針可聞。

聖上，這是要......

當眾打黃太師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