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疑父親是饕餮變得。
因為他特別好吃。
哪怕吃到兩頭肥豬加起來的那麼重,他也絕對不負那張嘴。
他時常用滿嘴流油的語氣對我說:“等我以後沒豬肉吃,我就把你賣了換豬肉。”
終於,父親的話應驗了,他把我賣給同村的屠戶徐家。
可我剛去屠戶家三日,屠戶徐家便沒了,因為被拆抄了。
徐母掉著淚珠兒對我懇請道:“阿園,求你一件事,你可以想法子跟你父親開口借點錢嗎?”
徐母向我低頭懇求我,我也說不出來什麼滋味。
這一切巨變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要麵對更加黑暗的人生。
我硬著頭皮回家懇請父親。
記得當初父親賣我的時候,我原本以為可以逃離父親的魔爪。
畢竟,父親那閻王似的形象和性格,讓我時刻想逃避。
我骨子裏懼怕父親,每次一句話都支支吾吾好久才敢說出來。
結果父親一巴掌掌摑在我的臉上,我被他扇打得心尖亂顫。
父親如雷的聲音在我耳邊粗糲響起:“現在一切都是你的造化,那徐家早不出問題,晚不出問題,可是偏偏你過去之後,人家才出問題,這難道不是你的原因?”
父親因為沒有吃到肉,而對我罵罵咧咧,說是我瘟了他。
讓我早點滾,以後不要再次出現在他麵前給他丟人現眼。
我在父親麵前狼狽不堪,心碎無比卻又不甘道:“父親,我可是你的閨女。”
“閨女可以換酒喝,換肉吃嗎?”
父親吃不到徐家的豬肉了,而對我有太多的埋怨。
母親就是因為父親太愛吃肉的,又愛喝酒,所以才受不住父親,便另謀生路。
我捂著火辣辣的臉,心死如灰的跑回到了徐家。
我就不該對父親抱有期待,我寧願去山頭挖野菜。
徐母看到我,唇角抽動,千言萬語變成了她的長籲短歎。
徐母的兒子徐二是一個冷言寡語的人,也是我的丈夫。
我被賣進來的那天不見徐二,但是今兒才知道徐二這個人。
他樣貌清臒,渾身一股俊冷的味道,有一種會詩詞歌賦的儒雅之感。
細看之下倒不像屠戶出生。
從他眼裏,我能讀出來他對我的不耐。
所以看到我的臉有被扇打的痕跡,他也沒有絲毫的安慰,而是冷嗤道:“活該。”
嗬嗬,我是活該。
我活該沒有一個好父親,掌握不了命運的軸輪。
我想了一下,徐二這麼厭惡我,大概是因為父親臭名昭著吧。
見我不吭氣,徐二說要給我放妻書。
徐母急急拉著徐二的手,把徐二叫到簡陋的房間裏悉心叮囑。
“我兒,別著急,阿園和別的女子不同,娘親喜歡阿園,一直都很喜歡, 現在把她放走了,她能去哪裏?”
徐二不吭氣了,他大概不敢反駁自己的親娘。
所以放妻書暫時擱置。
徐母懇請我暫時留在徐家,等著我將來想走的時候,她會讓徐二給我自由。
徐母說暫時大家都很難,搭夥過日子互相有個幫襯。
對啊,我也難,徐家也難。
徐家的長嫂有剛出生的孩子。
那孩子才滿月,家裏若是沒了生計,我也不知道如何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