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個麵具戴上。”
薑霄被召喚到這邊來,就被塞了一個精致的麵具,像是參加假麵舞會的道具。他聽話地戴上麵具,遮住半張臉,隻留下鼻子和嘴巴在外麵。
洛念一手撐著下巴,打量了一番他的新裝扮,點了點頭,勾著唇角笑道:“以後過來之前都把麵具戴上。”
薑霄沒有問為什麼,配合地應了聲“好”。
第一次遇見這麼乖的男孩子,從前的那些,總喜歡追根究底地問為什麼,為什麼要蒙住眼睛,為什麼要戴麵具,為什麼要換衣服?雖然男孩子活潑些也可愛,但洛念不耐煩回答這些問題。
像這樣安安靜靜乖乖巧巧的多好,洛念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彎下腰來,滿意地揉了揉他的發頂。
洛念喜歡聽薑霄說話,他的聲音跟謝清暉很像,如同玉石相擊的質感,讓人聽了很舒服。在包廂,洛念也是被他的聲音吸引,才願意做這個好人。
“今年多大?”洛念懶懶地靠在沙發上,跟他閑聊。
薑霄坐在離她一臂遠的距離,背脊挺得筆直,像是在課堂上回答老師提問一樣,一板一眼地答道:“去年聖誕節剛滿二十。”
“不要緊張。”洛念遞了一顆草莓給他,輕笑一聲,說道:“隻是聊聊天而已。沒有讀書了嗎?”
“在讀的。”薑霄垂頭看著手中那顆紅紅的草莓,肩膀放鬆了些,“在新安大學讀大二。”
洛念這倒是有些意外,本來以為他是輟學之後在會所上班的,沒想到居然還是個大學生。
“那怎麼......”洛念疑惑地看向薑霄。
她的目光中包含著鼓勵和支持,不含絲毫鄙夷,薑霄畢竟隻是一個剛剛滿二十歲的年輕人,獨自撐著家庭和命運的重擔,也彷徨和恐懼,也想找個人分享。他手中把玩著草莓,平靜地說:“為了給我媽治病。”
有了第一句話,說出後麵的話就變得容易很多。
“我媽得了惰性淋巴瘤,必須進行放療或者化療,需要很多錢。我爸死得早,家裏就靠我媽撐著,能維持日常的開銷和我的學費已經實屬不易,根本沒有什麼積蓄。我本來想賣房子給我媽治病,但她寧願死都不肯簽字,說房子是她唯一能留給我的東西,這個絕對不能動。所以......”
對普通人來說,錢真的太重要了,一場重病,一次意外,就可能掏空一個家庭。洛念想起了自己的媽媽,那時,爸爸還沒有找到她們母女倆,媽媽也是一個人撐起了家庭的重擔。甚至,她們連薑霄都不如,在這個城市裏,她們連一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她不知道媽媽到底是怎麼撐過來的,需要怎樣的堅強和韌性,才能將她牢牢地護在羽翼下,沒受到一點風霜摧折。又是怎樣鋼鐵的意誌,讓她生挨病體,直到病入膏肓才讓唯一的女兒得知。
如果可以,洛念也希望能像薑霄一樣,陪媽媽一起對抗病魔,哪怕她人小力微,幫不上什麼忙。而不是最後得到一份冷冰冰的通知。
看他眼眶都紅了,洛念塞了兩個草莓到他手裏,聲音柔和地說:“生活雖然很苦,但總有些甜,支撐著我們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