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漢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這人震得回不過神來,隻愣愣的看著穆景恒。
“曲管家說笑了,在下今後隻是一介布衣,擔不上曲管家的公子稱號。”一邊說著穆景恒一邊快速看了下紙上的內容,果然與自己所料無差。好在白老漢還未來得及簽字畫押。
“如今京城早已將此事傳開,曲管家何必多此一舉。”穆景恒拿著手中的紙問道。
“此事受侯爺囑托,不得不辦,公子在此不如好好勸勸你的父親,早日將這簽了,我等也好早日回京交差。”曲管家看了看白老漢,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哦?那若是不簽,你又當如何?”穆景恒似笑非笑的看著曲管家。
聽穆景恒這麼說,曲管家站了起來,伸手靠近他的肩膀,卻被穆景恒身子一閃,躲了過去。曲管家也不惱,盯著他道:“公子你可看到了門口那些馬車,你可知那些馬車裏裝的都是些什麼?那可是夠你一生在這東山村裏衣食無憂的東西。”
穆景恒不語,曲管家又道:“這是侯爺為全了你和他這段父子情誼的一片苦心,若是此人不簽這認罪書,公子可知這對你意味著什麼?”曲管家的話讓洛風臉色大變。
穆景恒這十幾年身子一直不大好,侯府日子雖過的不如意,但該有的藥材和分例可從沒人虧待過他。說白了,如今他這身子,就是靠這些藥吊著的,若是這今後成了鄉野村夫,沒有金銀和藥材,以穆景恒這幅身子,如何能在這東山村活下去?
穆景恒明白這份認罪書於永昌侯而言根本就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可是耐不住永昌侯這個人,在聖上麵前謹小慎微,總愛表忠心,在京城愛聽個好口碑,恨不得人人誇讚他們永昌侯府才好。
這換子一事,如今成了京城的新聞。對旁人而言,定會覺得是家中醜事,不會大肆宣揚。但永昌侯的腦回路自是和別人不一樣,原本是家中下人動的手,那這自然是醜事一件。
可若是有了白老漢這份認罪書,永昌侯就成了一個受害者,那他定要再添把火宣揚自己如何大度,如何愛民罷了,可一個小小侯府在民間有著如此好的名聲,永昌侯也不掂量掂量,這真是聖上想要聽到的?
“景恒從未想過侯府的東西,這認罪書還勞煩曲管家帶回。”說著就將這紙放在了桌上。
“公子。”一旁的洛風有些急了,公子的身體他在清楚不過了,眼看又要入冬了,如果沒有上好的滋補藥材養著,估計這個冬天怕是難捱了。隻是洛風話還沒說,就被穆景恒製止了。
“公子何必冥頑不靈,這認罪書簽了今後也影響不到你半分。何必執著於此。”在曲管家看來,穆景恒完全就是自尋死路。
“曲管家,別人不清楚難道你也不清楚嗎?這件事從頭到尾,我的父親白立豐就是無辜的,是侯府自己內部出了錯卻要無辜之人頂罪。曲管家無需多言,這份認罪書,我們無論如何也不會簽的,天色不早了,曲管家還要趕回京都,請便吧。”穆景恒自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體,隻是侯府給的東西,收下了惡心自己,他寧願不要。
“哼,等著你來求侯府的那天。”曲管家冷這張臉,跨步走了出去。
“你你你......”白老漢望著穆景恒這張臉,話都說不出了。穆景恒望著白老漢,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像,太像了,好孩子,都是我不好。”白老漢忍不住抹了把眼淚。
穆景恒看著眼前的白老漢,一時之間他倒有些無措。
“白先生,這是我家公子穆景恒。”洛風上前自報家門。
“不。”穆景恒搖了搖頭。“今後我就和您姓名,叫白景恒。這是我之前的書童洛風。今後他便跟我一起生活,叨擾了。”白景恒既然已認定了白老漢,自是會好好尊敬他,照顧他。
白老漢聽了這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是說明這孩子認自己。之前他還擔憂萬一這孩子不認自己可怎麼辦,如今看這孩子懂事得很。一想到這,白老漢原本就黢黑的臉,泛起了一絲笑意。
“好孩子,這一路苦了你了。”白老漢鼓起勇氣,走向了白景恒,輕輕地在他月白色的衣服上拍了拍。這回白景恒沒有躲開,但白老漢很快就縮回了自己這雙黢黑的手。似乎是擔心弄臟他的衣裳一般,穆景恒倒是不在意這些。
“今後您千萬記住,無論誰讓你簽這份認罪書,都不可以簽。”白景恒再一次鄭重地說了一遍。
“好好,我都聽你的。”白老漢連忙點頭,這孩子看著就比自己有見識,有能力。倒是有那人的風範,隨後他有想到了白遠舟,與白景恒比起來,白遠舟顯然稚嫩許多,也不知他這一去京都,能不能適應。白老漢想到這兒,轉頭望著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