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是啊，老太太肯為族內發展大義滅親，此等做法讓我們好生敬佩。不愧是能培養出有榮那樣大官的人。老太太的心性，值得我們全族人學習。”

羅雲霜聞聲望去，隻見到一個身材平庸的中年人，臉上笑得一臉諂媚。這羅家的人怎的一個個都是這般小人作態。

“學習什麼？學她怎樣無情無義？”羅雲霜嘟囔道。隻是這話卻被一旁的三叔女兒羅雲婷給聽去了。

“哼，這般不知教養的野丫頭，有福不知享，還這般不識好歹，難怪祖母容不得你。”羅雲霜抬頭看到一個身穿鵝黃色裙衫的姑娘，隻是她皮膚稍黃這顏色倒不襯她。她想起來了這是三叔的女兒，羅雲婷。

“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羅雲霜衝著羅雲婷做了個鬼臉。三叔女兒的敵意來得莫名其妙，不過她仔細一想便知道為何了。柳家這親事若是落不到她頭上後，八成就會落到羅雲婷頭上。二叔和三叔雖都是趙老太的兒子，但趙老太顯然是偏愛二叔的。

“你......”羅雲婷氣得直跺腳，卻又不好發作，隻好惡狠狠地瞪著她。羅雲霜笑得更是見牙不見眼，她可最喜歡看小姑娘生氣了。

這邊族長見族人都一臉讚同的樣子，心中雖有疑慮，卻還是狠下心來將羅家大郎一家從族譜上除去。

“自此之後，羅家羅有成，從洛水羅氏一族除名。在外不可以羅氏名頭行事，若有發現，定不輕饒。”族長話音剛落，族人中竟開始鼓掌，紛紛喊道“族長英明大義。”

“請吧。”羅三叔一臉幸災樂禍地做了個請的手勢，這是趕他們出門呢。看著羅有成麵色鐵青的樣子，他不由得心裏一陣暢快。

“今日之事，有成銘記在心，他日與族人若再相見，隻當是陌生人。”羅有成說完這句有些哽咽。

“快滾吧。”人群中不知誰開口說了這麼一句。

羅文旭聽了，憋紅了臉朝著人群吼去：“以後讓我回來我也不會回來的。”說完轉頭抹著眼淚跟上了羅有成的步伐。羅文謙什麼也沒說，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此時他恨不得再和這群人理論一番，但他現在清楚的知道，無論他們說什麼，這些人也不會聽的。

“放心，沒人會想讓你一個泥腿子回來打秋風的，哈哈哈。”羅有光的兒子羅文澤在一旁嘲笑道。早就看這兩兄弟不順眼了，尤其是那個羅文謙，之前總說他在金陵讀書多認真多刻苦，學問做得多好，那又如何，從今以後，沒有了家族的庇佑，他們就是一群泥腿子。

羅文旭的話並未引起一絲波瀾，眾人都覺得解除了一個心頭大患。羅家說白了也就是近幾年靠著羅有成的銀子和羅有榮的名望這才一步步擺脫了泥腿子，往前幾十年，這些人還什麼也不是呢。一個新晉家族，沒有足夠的底蘊支撐著，似乎並不知道有這麼一句話叫莫欺少年窮。

身後的聲音，都與他們一家無關了。族長似乎知道羅有成此時的身無分文的處境，還派人送了五兩銀子給他。隻是羅有成沒有收下，既然是被除族，那就還是斷幹淨的好。從今以後他不欠族裏任何。

走出了羅家老宅，明明是大中午，羅雲霜卻覺得天空灰蒙蒙的。門外的老百姓好像聽到了消息，跑到了老宅門口圍觀，看著他們一家從裏麵走出來，還指指點點著。

“羅家大郎真就這樣被除族了？”

“那還能有假，族長都出麵了。據說是淨身出戶，一分銀子都沒給他們呢。”

“可憐羅大郎這一家今後該怎麼過日子。”

“你還敢替他們說話，如今羅大郎牽連金陵一案，自身難保了，誰敢和他搭上邊啊，小心連自己都牽扯進去。”

“不是說大郎被無罪釋放了嗎？怎的還會被除族啊？”

“金陵一案到現在還沒判完呢，他說無罪就無罪啊？”

“就是啊，若是無罪，為何大郎還被抄家了。”

“以前羅大郎多威風啊，每次回洛水鎮光是給族裏的禮，馬車都載了三車，誰曾想短短半年，竟被除族了。”

“嗬，羅大郎陷入這金陵一案裏，這些東西幹不幹淨都另說。”

......

世人皆是如此，他們隻想聽到自己想聽到的，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就算你耐心去和他們解釋，他們也隻認為這是你的狡辯罷了。

“爹，今後我們去哪。”一家人漫無目的的向城門口走去，耳邊也聽不到那些嘈雜的聲音了，羅文謙看著病弱的羅雲霜和年幼的弟弟，忍不住開口問道。

沈氏擔憂著自己女兒孱弱的身子，忍不住望向羅有成。羅雲霜看著羅有成灰撲撲的臉龐，幾日未洗漱，他的胡茬已經長滿了下巴，臉上掛著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