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話說回來，這羅家的女兒可不止她一個，上有二叔家的羅雲柔和羅雲敏，下有三叔家羅有光的羅雲婷哪一個不比她現在的處境好？但這趙老太知道柳世良不是良配，自是舍不得親孫女去涉險，就將這親事的主意打到了她頭上。

想當初，這件婚事還是趙老太親自去柳家求來的，那時趙老太看柳家又出了位舉人，就想著將來能為二郎鋪路攀附這書香門第之家，如今柳家出息的後輩越來越少，與他們定下的這個柳夫人老來子如今是個無惡不作的紈絝，這親事便成了燙手山芋。

“霜兒謝過祖母的一番好意，隻是孫女隻想陪著爹娘一起，不願與柳家定親。”羅雲霜柔柔的跪坐在地上，一副乖巧的樣子。

“糊塗，你年幼無知，可知自己在說什麼？”老太太有些難以置信，這孫女如今倒是改了性子了？

“孫女不糊塗，糊塗的是祖母，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祖母都不願意的事兒，霜兒如何能願意。就因霜兒不是祖母的親孫女，便連自己的親事父母都做不了主了嗎。”羅雲霜這番話語氣輕輕的，可這話裏話外的意思，震得整個偏殿的人半天回不過神來。

“反了你，你膽敢教訓起我來......你這個目無尊長的賤丫頭。”趙老太身子劇震道。

“長輩有尊，晚輩才有敬，祖母這話可就冤枉孫女了。”羅雲霜悠悠地說著。羅文謙和羅文旭兩人聽了這話，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她這是拐彎抹角地罵老太太為老不尊呢。羅文謙偷偷朝她豎了個大拇指。沒想到，妹妹病了之後，這嘴皮子倒是利索的像換了個人似的。

“放肆，大郎你就是這樣教孩子的？竟把她寵成這般目無尊長，沒大沒小的樣子。來人，上家法。今日我就要教這丫頭什麼叫做規矩。”趙老太太顯然是氣狠了，羅雲霜本就沒想給她留麵子，懟起來自然是毫不客氣。

羅雲霜就不明白了，若真是不滿這婚約退婚不就好了，可趙老太偏不，一邊她要顧及著自己在羅家臉麵，一邊對這柳家紈絝又瞧不上，但總得有人為她當初看走眼的愚蠢買單。恰好羅大郎一家遇上這檔子事，所以她就鬧了這麼一出。不過她可不像爹娘那般能好好對她說話。

“母親不可，霜兒大病未愈，如何吃得消家法伺候，更何況，霜兒說得不無道理啊。”羅有成擋在了羅雲霜麵前。羅雲霜聽了這話忍不住抿起嘴來，爹爹也是站在她這邊的。

“好，好，現在是連你也開始教訓起我來了是吧？你們一家敬酒不吃吃罰酒，也休怪我無情，老三。”趙老太太拍著桌子喘著氣。李嬤嬤在一旁連忙幫著老太太順氣。羅三叔上前應聲後，隨後開口道。

“既然如此，恕我們族裏，也容不得你們。”羅三叔話裏話外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之前羅三叔要求羅有成每次交給公中的銀子由他轉手，但羅有成知道三叔嗜賭，所以拒絕了他，每次銀子都是交給羅四叔，導致他對羅有成一直以來抱有成見。

“不勞三叔費心。”羅有成已從雲霜的話中，自然知道了她的態度。既然孩子也不願意和那柳家定親，那他更沒有什麼顧慮了。

“罷了罷了，既然你們不簽這定親書，那就簽這份吧。”羅三叔慢悠悠地把紙遞給了李嬤嬤，李嬤嬤便將這拿給羅有成。

羅有成看著羅三叔的臉色，心中有了一絲疑慮，接過紙仔細一看內容，半天卻說不出話來。羅文謙見父親這般模樣，便上前一起細細看了起來，隻是他越看眉頭越皺。

“這是何意？”羅有成難以置信地望著他們。羅雲霜雖然沒看到紙上的內容，但是她卻能猜到一些。此時隻覺得他們一家成了嗷嗷待哺的小綿羊，而這主座上坐著的，是一隻隻披著羊皮的大灰狼。滿口的道德仁義，轉頭盡是吃肉不吐骨頭的狼。

“你們不為家族出力，我卻不得不為族中的發展考慮。”趙老太太端過李嬤嬤遞過來的茶慢慢抿了一口。出力是指和柳家定親？羅雲霜扯了扯嘴角。

“祖母的意思是讓我們淨身出戶？今後不得以老宅的名聲在外行事？這是分家書還是除族信？”羅文謙語氣顫抖的樣子，不知是驚的還是氣的。

“老太太這麼做自然是為了族裏的發展。”羅三叔連忙接話道。

又是這樣的話，羅雲霜悠悠地開口道：“這倒是可笑得緊，族裏公中大半的財產你們認與不認都是爹爹給的，還有這老宅可是親祖母和祖父年輕時一起建的。這本就屬於親祖母的嫁妝裏，親祖母就隻有我爹一個兒子，這既然是嫁妝，自然是留給後輩的。祖母和三爺爺如今說是讓我們淨身出戶，倒是憑什麼？”羅雲霜這話，無疑是將趙老太太的臉碾在地上蹂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