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劉管事好奇地豎起耳朵。
沈歸荑卻不說一句話,隻用了然於胸的眼神從李翠玉身上,緩緩地落到了王大郎身上。
然後她無奈地拍了拍劉管事的手,歎了口氣,轉身回屋了。
有時候,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遠比幹脆利落的指控來得有意思。
人群裏有反應快心思活躍的,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礙於劉管事的身份不敢說出口,隻敢低低地隱晦著笑兩句。
王大郎漲得滿臉通紅,見有人指著自己交頭接耳,一氣之下撥開人群走了。
“你這個!”劉管事捂住胸口指著李翠玉,氣得半天說不出一個字,最後隻用力甩了袖子,埋著頭往家裏走。
李家侄兒從地上爬起來,踉蹌地跑到李翠玉身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拉起來,卻不想李翠玉一個巴掌落在他臉上。
“沒用的東西!李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她咬牙切齒,朝著地上吐了口血水,“我管不了你了!你自己回去尋我妹妹吧!”
有人見劉管事走遠了,膽子也大了起來,笑著調侃道:“李翠玉,這事兒是真的嗎?你跟王大郎?”
“真是不要臉,就該抓去沉塘!”
“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原來也是個騷性子哈哈哈哈。”
李翠玉心慌意亂地拿袖子擦了擦臉,橫著脖子道:“你哪隻眼睛看見了?!剛剛那個小蹄子不是說了捉奸......捉奸什麼的!當心我去官府告你!”
“嗬~你去啊!”漢子抱著胸,不嫌事兒大地起哄,“要我說,這王大郎平時跟在你屁股後頭鬼鬼祟祟的,不會就是去幹見不得人的事了吧?”
“我呸!”李翠玉紅著臉啐了一口,怕再吵下去就真的坐實了她跟王大郎的事,便閉上嘴提著裙子往外邊擠,最終連掉了的鞋子都來不及撿,隻墊著腳一瘸一拐地往家裏逃。
院子裏的人三三兩兩地散了,坐在屋子裏聽戲的沈歸荑鬆了口氣。
江朝宴躺在床上一言不發,剛才運功用石子打人的時候,腹部傷口有些裂開。
他嘲諷地盯著屋頂,並不打算讓沈歸荑來給自己上藥。
等屋外徹底清靜了,沈歸荑端著熱茶來到床前,施施然地衝他行了個禮:“多謝江公子剛才出手相救。”
“你救我一命,相抵了。”
江朝宴看她站在床邊,索性直接閉上了眼。
沈歸荑不解地眨巴著眼睛,這人的態度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疏離?還以為救了個溫潤熱心的富貴公子哥呢!
沈歸荑也不是那種愛熱臉貼冷屁股的人,既然吃了閉門羹,那就讓他自己待著吧!
扭過頭時,餘光卻瞟到他小腹衣衫上隱約滲出來的血跡。
“你傷口裂了?!”沈歸荑蹲下身來,準備解開他的外衫查看傷勢,卻被江朝宴握住了手指。
溫熱柔嫩的觸感讓江朝宴一愣,既而他慌忙鬆開手,眸中閃過一股羞怯:“不是什麼大事!”
常年駐紮軍營,江朝宴認識的女子屈指可數,這樣摸一個女子的手指,他還是第一次。
看著麵前一臉茫然的沈歸荑,王大郎和李家侄子的話猶如海浪般卷進他腦子裏。
竟是那等不安分的......
江朝宴略帶嫌棄地在床單上擦了擦手,另一隻手從枕頭邊拿出一隻木簪子。
刻有桃花樣式的木簪子。
“沈姑娘,以後識人,可要擦亮眼睛一些。”
說完,他嘴角囁上一抹玩弄的笑意。
沈歸荑看著床上的木簪,心思細膩敏感,立刻就明白過來,江朝宴誤會了!
剛才李家侄兒說,送給她的定情信物是一支桃花木簪,想是被屋裏的江朝宴聽了去。
可是,他為什麼要替自己藏起來?
“不過是一支平常人家都有的簪子。”沈歸荑指腹摩擦著木簪上麵的桃花,好幾處花瓣都掉漆了,想來是有一定年歲了。
八成是原身三妹從哪處得來的,對於原身三妹的為人,她信得過。
“江某跟沈姑娘隻是萍水之交,姑娘救我一次,我也替姑娘挽回了一次名聲。”江朝宴微眯著雙眼,喉結滾動,聲音沙啞慵懶,“至於姑娘平日裏是怎樣的為人,跟江某無關。”
沈歸荑蹭地一下站起身,暗暗發笑:“既然無關,為何要把簪子藏起來?”
江朝宴稍側過頭,細細地打量她,末了,才懶懶道:“那種人配不上姑娘,我在屋裏聽著,姑娘也並不想嫁與他,索性出手留了一招。”
沈歸荑冷哼一聲,轉身打算出門。
“姑娘,以後尋郎君,哪怕不求榮華富貴,好歹別讓人看著反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