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朱由檢一陣唏噓，心中愧疚不已。

不過，看來桂王和閹狗必有一腿。

朱由檢又哪裏知道，要不是他率三百甲士包圍乾清宮，驚動了魏忠賢，桂王哪裏還有命在。

昨夜，魏忠賢手握重兵，接連屠殺兩位王爺，是抱著不成功便成仁人的心態行事的，封鎖皇宮本就大逆不道，是株連九族的大罪，而薊州總兵徐啟身為地方長官，擅離職守，按律當斬，內閣首輔黃立極，錦衣衛都指揮使魏良卿，兵部尚書崔臣秀，戶部尚書施鳳來，這些人串聯勾結，霍亂朝綱，按律也應革職流放。可都被天啟皇帝一言解決。

”今日皇宮中人，罪責不論大小，一律免除。”

魏忠賢深知，今日一戰，可算是一敗塗地了，雖然免罪，但自己威望已失，再加上朱由校不久於人世，憑什麼去對抗朱由檢。

不過，這件事不能怨任何人，自他一跪開始，便輸了大半。

他看了看外麵的天空，喃喃自語道。

“朱由檢啊，朱由檢，咱家這局算是輸給你了，不過，來日方長，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再說天啟皇帝，也是死後的明熹宗。

按理說，天啟皇帝立皇儲和禪讓皇位是要上朝進行的，但是，當時形式特殊，天啟皇帝不得不在魏忠賢麵前下詔。

再加上，他已知自己時日無多，這才事急從權。

而這對魏忠賢也是一種威懾。

龍榻上，天啟皇帝朱由校靜靜地躺著，身邊是皇後張氏。

回憶起昨晚，朱由校又不自覺揚起嘴角，他沉迷木工，酒色數十載，不理朝政，起先魏忠賢替他上下打理，才保證不出紕漏，後來，他身無寸權，活得像窩囊廢一樣，任人擺布，而昨晚終於作出了一個驚天動地的決定。

他不怪魏忠賢，唯一的遺憾就是對五弟朱由檢的虧欠。昨晚......

“五弟，朕要去麵見各位列祖列宗了，朕現已傳位與你，望你多加勤勉，恪守本心，勤政愛民，以天下蒼生為己任，莫效為兄。”

“你繼位以後，有一人定保他萬全，此人可堪大用，為司禮監秉筆總太監，東廠廠衛魏忠賢......”

經過昨晚一鬧，天啟皇帝大限將至，不久於人世。

天啟七年，八月二十二日申時，天氣晴朗，萬裏無雲，突然乾清宮哭聲大作，天啟皇帝朱由校駕崩。

......

天啟皇帝駕崩後，昭告天下，舉國哀悼。

全國各省衙門皆掛白簾，官員脫下官服，摘下烏紗帽在郊外跪拜，舉行哀悼之禮。

皇親國戚，氏族大家三月內不得舉辦婚姻，嫁娶，百日內不得宴夜歌舞。

全國各地所有的寺廟，無論規格大小，都敲鐘三萬，不多一聲，不少一聲，尤為震撼。

這便是皇帝駕崩的禮節，莊嚴沉重，不同凡響。

此時朱由檢身穿白衣，披麻戴孝，站在乾清宮內，麵前是一副巨大的棺木，呈暗褐色，不知道是什麼木頭製作的，但他卻覺得異常沉重。

以前，他從未覺得一個人的死是多麼嚴重和深刻的事情，在那個人人平等的社會，他隻覺得一條命就隻是一條命。

地球不會因為誰死了而不轉，社會也不會因為誰死了而停下運轉。

今天，他卻發現皇帝的死足以讓大明停下三個月。

朱由檢對這位死去的皇兄並沒有多少情感，但還是感激他授予皇位。

沒有朱由校，他可能一輩子也無法接觸到這至高無上的寶座。

朱由檢瞥了一眼身旁的魏忠賢，看他眼睛哭得紅腫，心中不屑。

假惺惺的，真是虛偽。

明裏阿諛奉承，暗裏爭權奪利，整個大明王朝就是被這群閹黨搞垮的，哪裏來得臉在這裏哭。

呆了一會，朱由檢脫下喪衣，走了出去，感覺一陣輕鬆。

來到乾清宮外，乾清門內碩大的廣場上清一色都是穿著喪衣麻布的官員，按官銜品級依次有序的跪在石麵台階上，底下不少人在竊竊私語，不時有哭聲傳來，朱由檢隻覺得嘈雜一片，吵得要死。

朱由檢見沒有人理會他，便一個人偷偷跑到了坤寧宮。

坤寧宮為皇後寢宮，坤寧宮與乾清宮隔著交泰殿，麵朝禦花園，相比起乾清宮的莊嚴肅穆，這裏充斥著更多的生機。

朱由檢慢慢踱步，欣賞著周邊的美景，好不愜意。

不知不覺，他走進了坤寧宮。突然一聲喝罵把他叫住。

“大膽，這裏是皇後娘娘居住的地方，豈容你在這裏閑庭散步，給我拿下。”

他轉過頭來，隻見一個長相俏皮，約莫十六七歲的宮女正指著他，一臉怒氣。而兩個年輕的太監急忙從她身後趕來。

回過神來，朱由檢連忙解釋。

心中也感到奇怪，天啟皇帝駕崩後一日的喪禮，皇宮各處的太監護衛，宮女嬪妃都要前往奠忌，這裏又怎麼會有人。

“本王從乾清宮出來，在各處走走解解悶，不成想走到這裏來了。”

宮女太監聽到這裏，急忙跪下請罪，他們不知道這是當今太子，不久後就要正式登基，否則，再給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對未來耽誤皇帝這般無禮。

“小瑩，出什麼事了。”

皇後聽到聲響，掀開帷幕走了出來。

朱由檢定睛一看，眼前的美人素麵朝天，半帶淚痕，有種說不出的古典和高貴。

“皇嫂見諒，本王無意冒犯。”

朱由檢向皇後行禮。

皇後揮退宮內侍女和太監，扶起朱由檢，語重心長道。

“五弟不必多禮，都是一家人。不日你就將登基稱帝，我還是要囑咐你，萬不可掉以輕心，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更何況魏忠賢雖然勢力大損，但實力尤在，對你的威脅極大，不要因為大意中了他的陰謀詭計。”

朱由檢聞言瞬間就苦了臉。

這閹狗賊心不死，一直想要謀權篡位，又大肆拉攏朝中權貴，朝中幾乎大半官員是他的爪牙，非但如此，天啟皇帝還把大明至關重要的情報機構——東廠交給了他。正麵交鋒是螳臂當車，想要打倒他還需智取。

“這閹狗在朝中如日中天，你雖是儲君，既無實權，又無重兵，也奈何不了他。”

皇後無奈說道，看著朱由檢歎了口氣。

隨後朱由檢搖了搖頭，語氣堅定。

“不，有辦法，等我登基那天就有辦法。按照慣例，新帝登基，百官進行交接，新皇可任命六部大臣，那個時候就是我反擊之時。”

說完，朱由檢又緊握住皇後雙手。

皇後大驚，男女之防大於天，又是天啟皇帝駕崩後的忌禮之日。

被人看到，可不是開玩笑的。

皇後剛要使勁掙脫，卻聽見。

“皇嫂，你放心，我在世一日，就定會設法鏟除閹黨，整頓朝綱，將皇兄留下的大明江山治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