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朱元璋父子二人，都是滿臉困惑，帶著好奇有些期待的望著白辰。

不知道對方何出此言。

白辰說道：“第一，通常情況下，他們會在收賬款和存貨之間動手腳。總的來說就是在數據上麵作假，不過這種手法相當拙劣，一點都不高明，極其容易被查出假來。”

“而在軍部查到這種往往都是要被砍頭的，所以肯定不會有人用這種法子。”

兩人都安靜的聽著，一言不發。

“所以，就隻剩下另外一種辦法了。”

兩人期待滿滿。

朱元璋問道：“你小子能不能別賣關子，另外一種辦法到底是啥？趕快告訴咱。”

白辰嘿嘿一笑，自己到了一杯酒。

“第二種辦法要高明許多，那便是提高或者降低毛利率作假，其本質就是收益遠遠高於或者遠遠低於同行。”

接著他便把賬本拿出，指著其中的一處記錄：“你看看，這軍隊賬簿五十斤糧食，僅僅需要一貫寶鈔遠低於市場價，甚至賣家虧本營業賣給軍隊，出現這種情況就隻有兩種可能。”

“要麼是做假賬的人，降低了毛利率，要麼就是強買強賣，不過這到底是啥啊？就隻能你們自己親自去看看了。”

“但說實話，無論是強買強賣還是降低毛利率，對於普通平頭老百姓而言，那可都不是好事兒。老郭，你這治軍不怎麼嚴明啊！”

朱元璋氣的渾身發抖，早就已經吹胡子瞪眼，雙眸中燃燒著怒火。

他緊緊的咬著牙，用手一拍桌子說道：“真是群混賬！”

他剛才拿的是戶部的賬本，裏麵都是一群文人，應該不會幹強買強賣的勾當，那便證明他們降低了毛利率，按中資回扣。

這是一種較為高明的貪汙。

實在沒有想到他朱元璋如此嚴格命令要求，禁止貪官汙吏的存在，結果他們還敢陽奉陰違，直接貪汙到了他的頭上。

難道真的連剝皮食草都不怕嗎？

朱元璋僅僅咬牙眼眸中怒火燃燒，他現在就恨不得把戶部的那群人給直接宰了，一個活口不留。

食君之祿就應該要擔君之憂，像他們這樣的混賬如何能辦成大事？

不過他轉念一想，可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事，就算再怎麼砍人，也不可能真正把戶部的所有官員一個活口都不留。

恐怕連整個奉天殿都要被染成血色。

盡管他心頭的憤怒略微消散了一些，但仍舊氣的渾身發顫，這樣的假賬不知道還有多少本。

很可能他們從一開始就並沒有想過真的要對朱元璋忠心耿耿，該貪的還是貪。

人性難不成果真如此。

這讓他朱元璋一時間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殺也不是不殺也不是。

見到朱元璋一言不發，表情怪異，渾身發顫，憤怒至極，旁邊的白辰忍不住笑了出來。

“老郭，我說你幹嘛那麼大的反應之前又不是沒跟你說過，人性貪婪本就如此。”

“況且如今皇帝老兒這麼扼殺貪官，本來就是與人性做對抗，根本不可能有好的結果。”

“當然，除此之外，其實皇帝本身也有問題。”

朱元璋的麵色陰沉說道：“當今聖上愛民如子所以才懲罰貪官，你倒是說說看，這又有什麼錯？”

“他給官員的俸祿確實有些低，不管怎麼說當官的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家眷要養，不貪的話，他們哪兒來的錢養家糊口？”

朱元璋冷哼一聲說：“不要以為咱什麼都不知道，咱在軍中幹活，對於皇上發放的俸祿還是了解一二，已經完全夠咱們吃飽喝足了，可以為咱們大名辦事有什麼不對。”

白辰笑了笑說道：“咱們當今陛下錯就錯在這一點，我問你要是陛下的女兒公主出嫁，會不會操辦婚禮？”

“需不需要嫁妝？要是他們的兒子結婚，這些東西是不是也應該要一應俱全？”

“難道你真就以為他們一天隻要吃飯喝水，別的事情完全都不需要去做？”

“別說他們還需要日常的交際應酬，我就問你那點錢怎麼可能管得了，不是每一個人都跟你老郭一樣？”

朱元璋直接呆住。

有些回答不上來白辰的問題。

白辰又喝了一杯酒繼續說：“我再問你當官的要是家裏麵老人一命嗚呼，直接嗝屁了，要不要安葬費？他們出行在外辦公幹什麼的？需不需要出差費？”

“要知道不是每個人，都像你們當兵的沒文化而且還會騎馬，普通的老百姓都想要過上稍微好一點的日子，要置辦家業，難道當官的就應該像乞丐一樣？”

“他們要是自辦家業又需不需要錢？”

白辰剛才舉的每個例子都一尊見血直擊要害，讓朱元璋回答不上來。

他就呆呆的站在那裏，呼吸變得急促，感覺白辰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個巴掌狠狠落在他的臉上。

這讓朱元璋徹底的無語，想不出半句反駁的話。

就連一旁的豬標都覺得白辰說的非常有道理，連連點頭稱是。

不知過了多久，朱元璋又才說道：“他們為朝廷盡力就應該要恪盡職守，為官清廉，懂得清貧，要不然他們讀那麼多書幹什麼？”

“孔夫子不是在書裏麵說過嗎？真正的君子就應該固守貧窮。”

“況且，當今皇上給他們提供的機會，讓他們能夠一展所長，為天下百姓考慮，本來就是正常的？”

白辰繼續說道：“你想要清貧沒關係，但是人家不想啊，你不想富貴總不能攔著別人，是不是？”

“況且最重要的是，他們也是個正常人，上有老下有小，有那麼多張嘴等待著他去喂飽。”

“再說了，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錢，這東西你見過有誰嫌多的？”

“大家日子都過得緊巴巴的，但要從中撈點錢，過上點好日子，能讓自己不挨餓不受凍，女兒出嫁的時候能有一份嫁妝，兒子娶媳婦兒的時候彩禮錢能拿得出來。”

“這一樁樁一件件，是不是人之常情理所應當？”

“他們又是不是真的人神共憤，不可饒恕，罪大惡極？”

朱元璋氣得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