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入夜。

月光滿天，星辰如練。

皇宮之內一盞明燈，冉冉升起，夜色被驅逐。

禦書房裏的朱元璋，想起不久前白辰關於人性的言論，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他出身平民，自己的父母全部都是因為貪官汙吏而死，窮其一生，一直都在大力懲貪。

大明絕對是對貪官汙吏零容忍的一個朝代，朱元璋對這方麵極度的痛恨。

誰若是敢在洪武年間，貪汙受賄，哪怕隻有幾十兩銀子，一生清白性命也都難保。

白天他讓張之元前去上元，為的就是驗證白辰所說的那些話。

到底是真是假。

自己的女婿盡管跟他打交道時間不長，但對方在很多方麵的看法，的確讓他耳目一新，深受震撼。

嘎吱！

大門一聲慘叫，屋外月光湧進來，朱標雙手抱拳恭敬道：“兒臣見過父皇。”

“這麼晚還不睡，有事兒？”

朱標問道：“父皇，聽說你讓毛指揮使，徹查朝廷中貪贓枉法之事，不知道是否屬實？”

“怎麼，你覺得有問題？”

朱標連忙說道：“兒臣不敢，隻是有些好奇。不知道您是否相信了白辰的話，所以才讓毛指揮使動手。”

“不過在兒臣看來，於情於理他所說的都不可能。”

“您對貪官汙吏向來心狠手辣，絕對是零容忍，朝野之上，人盡皆知。文武百官好不容易才得以在朝廷之內有一席之地，他們絕不可能如此冒險。”

“若是父皇貿然動手，被手下的官員得知，隻怕會讓眾人寒心。”

“各位文武百官明明兢兢業業，對父皇忠心耿耿，卻無故遭受到懷疑，心頭自然略有不悅。”

“還希望父皇可以三思而行。”

朱元璋一言不發。

剛才朱標所說，的確不無道理，白辰那一番振聾發聵的言論，讓他大受震撼。

回宮後他一直都在再三權衡，到底要不要徹查此事。

之前之所以一直舉棋不定，躊躇不決，原因所在就是朱標剛剛講的那些。

他不想讓手下的官員寒心。

不過冥冥之中對白辰所說的人性二字，確實有些在意。

他想了想說道：“他們若當真沒做虧心事，就算真的調查，也應該坦坦蕩蕩，有何不可？”

“麵對貪官汙吏，寧可錯殺也絕不能放過。”

“可是父皇，你應該也知道他們......”

“算了。”

朱元璋打斷兒子的話，一張老臉略微陰沉說道：“到底該怎麼辦？我自有分寸，你不用插手。”

“兒臣明白。”

察覺到朱元璋有些生氣，朱標不敢再多說，他恭恭敬敬的行禮，而後退出了房間。

接下來幾天時間，錦衣衛總指揮使，一直都在徹查此事。

三天之後，還是禦書房內。

外麵夜色更深。

屋子裏隻有朱元璋跟毛壤兩人。

“怎麼樣？”

把手中奏折給放下，朱元璋微眯著雙眸，深邃的眼中閃爍著寒芒。

“有沒有查出什麼蛛絲馬跡？”

毛壤身子跪在地上，不敢抬頭，態度恭敬。

他誠懇說道：“屬下不敢有負皇上重托，三天以來日夜探尋，對於朝中上下官員，無一沒有進行細致的辨別調查。”

“除了朝廷發放的俸祿而外，不管是誰都不敢有半分違背，沒有任何貪汙受賄之舉。”

“就連一兩銀子，他們都不敢多得。”

啪！

奏折跌落在桌上，朱元璋一拍桌子，身體猛然站直，氣得不斷顫抖。

一雙眼帶著不滿。

“臭小子真是胡說八道，信口開河。這種一天天隻知道隨意指點江山的人，根本就靠不住，怎麼配得上我的女兒？”

見到朱元璋勃然大怒，毛攘滿是不解。

實在不明白朱元璋這是為何，朝廷之上文武百官對他皆是，忠心一片不敢有半分，陽奉陰違。

難道不是好事嗎？

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果然隻是個紙上談兵的商人，終究幹不成大事。”

“皇上您說的是......”

朱元璋大手一揮，直接轉身冷漠的說道：“退出去！”

“是，皇上。”

明天他一定要去，找白辰好好的算賬。

翌日。

坐在馬車上的朱標，見到朱元璋麵色陰沉，神情冰冷，馬車之內的溫度都驟然降低。

他小心翼翼說道：“父皇，待會兒見到白辰，您不要太衝動，有什麼話慢慢說。”

“他到底隻是一個商人，見識有限，想必也不是......”

“咱家知道！”

朱元璋很氣憤說道：“這也怪咱自己，之前他誤打誤撞瞎貓碰到死耗子，說了幾句正確的話，咱就真以為他有點本事，現在看來也隻是自以為是，目光短淺的鼠輩。”

“他怎能配得上我的女兒，咱必須得早些把檀兒帶回皇宮。”

朱標尷尬的笑了笑說道：“父皇，想必此事他絕對不是故意的，我覺得您完全不必計較。”

“您是金貴之軀，九五至尊，幹嘛跟他一般見識？”

朱元璋冷哼一聲：“咱就是要跟他弄一個是非對錯，你不要再說了。”

半個時辰之後，馬車抵達小酒館，朱元璋把簾子給掀開，跟朱標二人從上麵跳了下來。

見到朱元璋氣勢洶洶，滿臉陰沉，衣服隨時都要吹鼻子瞪眼的樣子，朱標非常的緊張。

顯然他現在不想暴露身份。

“父皇，您先等等再說。”

“等什麼？”

朱標沉穩道：“你我二人一直小心行事，為的不就是暴露身份嗎？若是您情緒激動，一時說漏了嘴，隻怕到時候情況會很麻煩。”

“你到底幾個意思？”

他想了想說道：“咱們可以來個曲線救國，您之前不是說自己是軍隊中的軍官嗎？咱們便可以拿此事跟白辰爭辯，說你回去查了一下軍中的軍需官，並沒有貪錢財，一個個都老實本分。”

“要是按照他的話來說，那些軍需官也會是貪官也要貪贓枉法。”

朱元璋摁耐住心頭的火氣，想了想，兒子剛才的話不無道理。

“行，就按照你說的去辦。”

他氣勢洶洶的說道：“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他能不能給我說出個甲乙丙丁來，不然我定然饒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