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對，就這！”老郭頭依舊趾高氣揚道。

“首先，平原上，騎兵作戰是最大的優勢，若不能把對方步卒殺的丟盔卸甲，那才叫不正常吧？”

“其次，連夜奔襲敵營大後方，隻能說敵人蠢，連基本的夜間巡視能力都沒有，擊敗這種對手，有什麼可吹噓的？”

“最後這一條，先發製人，殺掉敵方的統帥，讓敵方自亂陣腳，勉強算的上有點腦髓的指揮，可也頂多就比匹夫之勇強那麼一點。”

白辰話一說完，老郭頭直接傻在原地了。

我靠！

為什麼自己每次將生死置之度外，才立下的軍功，怎麼到了這小子嘴裏，變得跟吃家常便飯一樣輕鬆？

而且，這小子好像說的沒啥毛病，根本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不過老郭頭雖然心頭震撼，但嘴上卻沒有半點服氣的意思。

“咱的軍功，都是真刀真槍打出來的，豈是你耍耍嘴皮子，就能否定的？”

白辰嘴角一揚，逐漸浮現出笑容。

說實話，一昧的碾壓沒啥樂趣，他還就喜歡有人反駁。

既然老郭頭要和他探討到底，那他不妨抖一些幹貨出來，讓對方小刀劃屁股，開開眼。

“老爺子，既然認為你帶兵打仗在行，那我今天就考考你。”

老郭頭眼睛一瞪，沒好氣道：“臭小子，倒是你這個外行來考咱這內行了，你還真敢恬著臉說。”

白辰隻是輕輕一笑。

誰是外行，誰是內行，還不一定呢。

“老爺子，你聽好了，我出的這題，可不簡單。”

麵對白辰的提醒，老郭頭卻是冷哼一聲，臉上寫滿了不屑。

似乎在說，他行軍打仗了一輩子，還能有題目難住他？

就連一旁的郭大，也是坦然自若的夾著菜，渾然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於是乎，白辰開口了。

“我們假設，此時此刻，有一支北元軍隊，進攻我朝邊境。”

“我軍斥候，打探到了敵方有良馬五千匹，鐵蹄一萬雙，請問，敵方有多少騎兵，有多少運糧部隊？”

老郭頭一聽，瞪著眼道：“咱還以為有難呢，給咱一個算盤，咱馬上給你算出來！”

“那好，我把問題難度升級一下。”白辰揚了揚嘴角，道：“敵方良馬五千匹，鐵蹄一萬雙，有三千頂帳篷，七百座剛堆砌的灶台，請問敵軍騎兵多少，步兵多少，運糧部隊多少，輜重部隊又是多少？”

“這....”

老郭頭知道，這回他是真算不出來了。

恐怕，隻有精通算學博士，才能將這些算的清楚。

不過，他依舊秉持著嘴硬道：“咱算不出來，咱就不能找咱的副官，軍師算算？”

“懂了，看來問題難度還不夠大。”白辰徹底火力全開，問道：“那如果敵人有兩股，他們分營紮寨，問題難度在此基礎上再次翻倍了呢......”

這下，老郭頭再也鎮定不住了，一張長滿褶皺的老臉上，盡顯煞白。

而一旁準備夾菜的郭大，手中筷子，更是啪嗒一聲掉落在桌上，心中的震撼如潮水般湧動不止。

因為，這道題別說是那些軍師、副官了，哪怕是國子監的學士大儒，也很難解算出來吧！

更關鍵還在於，這道題確實在行軍打仗的範疇內，白辰也沒有故意刁難！

唰！

老郭頭猛地站起身，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確實，對於他這個大老粗而言，隻適合於打打殺殺，而統籌千軍，指揮有度，需要的是有學識的儒將。

技不如人，甘拜下風。

見對方吃癟，白辰得意一笑道：“如何，老爺子，我這個將領當的比你好吧？”

“哼，不過是一些不入流的商術，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老郭頭知道自己丟臉丟大了，作勢就要轉身離開。

而平時一向對他唯命是從，走哪兒就跟到哪兒的郭大，此刻卻是穩穩的坐在凳子上，他緊鎖著眉，久陷沉思之中。

約莫片刻過後，他驀地抬起頭，眼神中流露出堅毅的神色。

“將商人最為擅長的算學，融彙到行軍打仗當中，卻是發揮了獨到的作用。”

“小掌櫃，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有這般見地，在下佩服佩服。”

“隻是，依你這般能力，如果混跡朝堂，或者軍伍中，日後必有一番作為。”

“為何偏偏要躋身在這小小的酒館當中，做一個商人，白白浪費自己的大好年華呢。”

身為大明男兒，哪個有誌之士不想在朝堂上搏份功名？哪個熱血男兒不想馬革裹屍還？

原本半隻腳踏出酒館外的老郭頭，這一刻，也是緩緩收回了腳步。

對於這件事，他也十分的好奇。

難道，這小子就真的胸無大誌嗎？

白辰再次抿了口茶，緩緩說道：

“說實話，你說的那些事，我都有過考慮。”

“隻是，你也看到了，我媳婦兒很疼我，如果我出了什麼事，她也可能不會獨活。”

“在朝為官，一不小心得罪同僚，就有流放千裏的危險。至於行軍打仗，更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思來想後，我還是開家酒館，做點小本生意，舒舒服服過日子吧。”

老郭頭一聽，頓時不樂意了。

“疼你媳婦兒，咱能理解。”

“可士農工商，你為何偏偏要選擇商籍？”

“要想舒舒服服的過安穩日子，當一農戶，也是能辦到的。”

白辰嘴一撇，不樂意道：“當農戶，有做生意來錢快嗎？隻要我有錢，我就是爺。”

老郭頭一聽，當場氣炸。

勸了半天，還是一副商人唯利是圖的嘴臉。

或許是察覺到對方的真正用意，白辰繼續補充道：

“士農工商，隻是老朱劃分的一個階級觀念而已。”

“事實上，各行各業，都無高低貴賤之分。”

“商人怎麼了，當今陛下還當過乞丐呢，最後還不是坐上了皇位。”

噗！

正在吃菜的郭大，一下沒忍住，直接噴了出來。

隨後，他用小心翼翼的目光，看向他爹。

就見老郭頭此刻，已然滿臉黑線，一張老臉上，依稀可見青筋暴起，別提有多難看了。

隻有郭大知道，這回這小子，是觸碰到他老爹的逆鱗了。

要是不趕緊給出個交代，恐怕這小子活不過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