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五齡接過王書吏手中的驗屍格目,對比之前莫師傅所作的,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區別。
陸隨問:“莫師傅,如何?”
那莫師傅讚許地點了點頭:
“後生可畏啊。”
看大家的表情,堂上幾個人大約都能看出個中差別,龐五齡隻得拱手請教:
“還望陸大人解惑。”
陸隨斜晲一眼,淡笑兩聲:“龐大人從政多年仍官居七品,也是有原因的。”
龐五齡笑容尷尬,轉頭看向衛清酒。
衛清酒見龐大人一臉虛心求知地看向自己,並沒有立即作答,反倒朝他微微一笑,抬手將額前的碎發挽到耳後。
表情隨意,動作卻刻意。
仿佛刻意要把那雙傷痕累累的手送到龐大人麵前問罪似的。
龐五齡臉上已是紅的斑駁,心道這衛氏看上去雲淡風輕,沒想到如此記仇!
“衛清酒,雖說刑罰是衙門審案的正常途徑,本官念你身世可憐,你雙手此後的所有藥錢,由本官個人承擔。”
“多謝大人。”
將一切盡收眼底的陸隨唇角輕輕勾起,單手撐著下巴準備洗耳恭聽。
衛清酒垂眸,濃密的睫毛將她墨色的眼瞳藏在暗處,緩緩解釋:
“死者全身三處傷口,第一刀插入腹中,帶出肚腸,可見凶手知道縱使腹部受重傷,人也不會立即身亡;第二刀插入右胸口,傷口不深,且有意避開要害,直到第三刀才命中頸部,傷口卻也是戛然而止,凶手不圖一刀致命,意在讓死者經曆最深的痛楚後,再慢慢死去。”
龐五齡聽了瞬間覺得汗毛直立,倒吸一口冷氣:“竟然如此殘忍狠毒!”
衛清酒沉思片刻:“收刀快,傷口齊,此人一定為此專門練過。或是對殺人這件事,非常有經驗。”
龐五齡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可這又是如何排除衛謙平的嫌疑的?”
隻見陸隨笑了笑,從簽筒裏抽出一支判簽,往桌上的硯台點了點後,朝龐五齡走了過來。
龐五齡大驚失色,看陸隨一臉玩味地朝自己走來。
他下意識倒退兩步,可為時已晚,陸隨眼神一狠,抬手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龐五齡脖頸上用力一劃。
龐五齡忽覺頸上一疼:“陸隨,你,你竟敢謀殺朝廷命官......嗯?這是什麼!?”
原來陸隨劃在他脖子上用的是判簽,簽上還染了墨色。
“此刻龐大人脖頸上的墨痕,便如同我在你頸上留下的刀痕,墨痕右粗左細,如同刀傷右深左淺。”
龐五齡這才一臉恍然大悟,全然忘記剛才陸隨的所作所為,反而一臉崇拜地看著陸隨:“哈哈哈我明白了,凶手是左利手!”
堂下衛清酒在衛謙平夫婦二人身邊跪下,稟報道:“二位大人,凶手不僅是左利手,且左手力量不亞於常人,而衛謙平乃右利手,並且四年前,因父母不應允他和吳氏的婚事,他曾在左手腕割了兩刀試圖自刎,自此傷了左手,衛謙平是否是真凶,還請大人明察!”
一直聽得雲裏霧裏的衛謙平這會兒終於聽懂了,他感激地看了一眼衛清酒,悔恨地在地上給堂上大人喊冤。
此時,衛清酒再次開口,語驚四座:
“陸大人,龐大人,我爹娘被殺當日,民女從頭到尾都在現場。雖未見到過真凶的臉,但我聽見了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