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櫻回到花園,見小杌子已被收走,便拐去了小廚房。果然見磨好的荔枝粉好好地浸著酒,碗口拿布封得嚴嚴實實。
一時無事可做,她便坐上了灶台,趴在小廚房的窗檻上小憩。許是今日想了太多前世的事,曲櫻覺得隱隱頭痛,渾身乏累,也歇得不甚安穩。
等她醒來,已是紅日西沉。
取了泡好的荔枝粉,帶著瓷碗一起放在飯甑上蒸。直到酒液蒸幹,再添上麝香和煉蜜,團成餅狀,放到風口吹幹。
等她製好香餅,走出小廚房時,天色已是大暗。
曲櫻揉著酸痛的手臂,朝自己居住的小耳房走去。
含繡和如霜都在慈壽堂伺候,曲櫻與這二人同住一間。
行至耳房窗前,忽聞含繡緊張的聲音透過窗縫傳出來:“如霜姐,您快別說了。阿櫻姐製香要不了多久,小心叫她聽見。”
“聽見又怎的!一個奴婢,整日裏裝腔拿調,附庸風雅,還真拿自己當大小姐了!”
“我在老夫人跟前整整十年,她才來多久,這天大的好事竟叫她撿了去。”
“含繡,若是沒有她,到二爺屋裏伺候的可就是咱們。你心裏當真一點都不怨?二爺可是未來的世子爺啊!”
如霜的聲音刺耳,語氣極重。
窗外的曲櫻停下腳步。
“如霜姐,少說兩句吧。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咱們再不願也不濟事。”
“什麼狗屁的造化!她不過是生了張狐媚子麵皮,等著吧,日後二爺娶了正妻,肯定饒不了她!”
“如霜姐——”
含繡的話音未落,耳房的門就被曲櫻一把推開。
屋內的二人瞬間怔住,齊齊望向門口。
曲櫻倚著一側門框,傲人的容色在昏暗油燈的映照下顯得愈發濃豔。她唇角微勾,眼中含著嘲弄:“是啊。我入府晚,又愛裝腔,除了這張臉什麼都沒有。可如霜姐又好在哪兒了?”
“除了背地裏亂嚼舌根,你還會些什麼?”
“你——”
如霜的臉色先是慌張,她盯著曲櫻的眼睛,沒發現期待中的羞恥或是憤怒,頓時又覺惱恨。
“你裝什麼清高!真以為攀上二爺就能風光嗎?不過也就是個伺候人的玩意兒。”
她越說越氣憤,伸手指著曲櫻的鼻子:“我就知道你一開始進國公府就沒安好心,先是勾得七爺隔三差五來尋你,又讓你那阿翁占著國公府的地界做買賣,一家子都是不知廉恥的!”
含繡聽得心驚,急忙伸手要去捂如霜的嘴,卻還是遲了一步。
“啪——”
清脆響亮的巴掌聲落地,如霜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的人。
曲櫻平靜的眼底終於起了波瀾。
別人如何說自己都無所謂,可她就是聽不得阿翁半句不好。
李嬤嬤聽到隔壁的動靜,急匆匆趕來。看到屋內景象,麵皮子登時繃起來。
如霜捂著紅腫的臉抽泣,曲櫻好端端站在一旁,發生了什麼一目了然。
可曲櫻如今到底身份有些不同了。
這樣一思量,李嬤嬤隻是訓了眾人幾句,就把這事翻篇了。
如霜被曲櫻一巴掌打得蒙了半晌,直到熄燈還雙眼通紅。
她實在是想不通。
自己勤勤懇懇侍奉老夫人十年,到底哪裏不如那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