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感激涕零的大侄子張勁，淚珠還掛在臉上，就被親衛拉出去砍了。

送回來的人頭也不知是否故意為之，竟被放在離曹鑠最近的位置。

張興道死不瞑目啊…

右側的眾將見了，頭裹黃巾者，紛紛露出畏懼和同病相憐的神情。

另外五人，卻一個個麵露喜色。

而劉備和左側為首那人，卻從眼中流露出鄙夷之色。

曹鑠兩世為人，還是第一次見到，被砍下來的人頭到底長什麼樣。

怎麼說呢…明知是死物，卻又如同活物。

甚至張勁那三分不甘和七分不解的表情，也還凝固在鮮血淋漓的麵孔上。

血腥味一陣陣飄過來，胃裏開始翻江倒海，他幾乎就要忍不住吐了出來。

而闕宣看到人頭，則用衣袖擦了擦眼角，隨後才正容說道：“唐突貴使，受驚了。”

“闕先生大義滅親賞罰分明！在下佩服！”曹鑠拱手低頭，一番馬屁奉上，適當遮掩了自己煩惡欲嘔的神色。

不過他心裏卻在想，這莫非是給自己的下馬威？

可為了這個，就直接斬殺屬下將佐，似乎又太過誇張了些。

“寡人有幾句話，想勞煩貴使帶給曹使君。”闕宣微笑著看了過來。

“在下一定帶到。”

“朕曾為大賢良師座下弟子，今番草創大業，正好缺一容身之所，還望曹使君念在青州軍與我等同源的份上，將泰山郡交予寡人暫住，待日後我軍壯大，自然原物奉還。”

曹鑠一聽不由心中冷笑，曹操現在不過一州之地，闕宣上嘴皮碰下嘴皮，就要走一個泰山郡，別說曹老板不會答應，就是陶謙都不可能同意。

因為那個老頭子正蹲在闕宣屁股後麵，等著偷襲他呢！

想到這裏，曹鑠並未急著回答，而是不動聲色的微微轉頭，隔著劉備對那位漢軍將領說道：“若在下沒猜錯的話，這位可是徐州牧陶使君麾下？”

那人聽罷嗬嗬假笑道：“在下並非陶使君麾下，今次隻是偶然路過此處，受邀而至，貴使有何言但說無妨，不必在意我等。”

“哈哈！好，那在下就直說了…”曹鑠暗罵此人既當又立，但表麵卻十分誠懇的向闕宣拱手告罪道，“闕先生這句話可是問錯了人，如今我主已與陶使君結盟，條件便是將泰山郡移交徐州治下，所以…”

“一派胡言！”剛才的假笑還未及消散，那年長的漢將便大聲嗬斥道，“主公何時曾與曹操結盟？割讓泰山郡更屬無稽之談！”

曹鑠緩緩轉頭，故意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對方，但就是一句話也不說。

帳內氣氛越發尷尬，對麵闕宣的手下將校，甚至別過頭去，一副想笑又不好意思直接笑的樣子。

一直站在曹鑠身後的李煥，也看出二公子在故意挖坑，當下哈哈笑道：“你既說不是陶謙麾下，怎麼又叫他主公？”

“你！”那漢將倏地站起，戟指李煥喝道，“我乃平賊都尉曹豹，你是何身份，竟敢對我出言不遜？”

曹鑠連忙裝作大驚失色的樣子，起身對曹豹鄭重行禮，“哎呀，竟然是陶使君麾下精銳，丹陽兵的統帥曹都尉當麵，真是失禮啊失禮…”

“哼！”曹豹一甩衣袖，氣呼呼的坐了回去。

曹鑠卻好整以暇的轉而對闕宣拱手道：“闕先生容稟，我與陶恭祖、袁公路是敵非友，若在下能將賊將曹豹捉拿，用以交換泰山一郡給闕先生暫住，想來我家主公必欣然應允！”

“倉啷”一聲，曹豹聽到這話，居然當即拔出了腰間環首刀，指著闕宣道：“闕宣！你待如何？”

劉備再也看不下去了，隻見他搖搖頭勸道：“曹都尉稍安勿躁，闕…闕先生與我等聯軍至此，又怎麼可能答應這等無理條件。”

“我呸！你這大耳賊，棄主上於異族陣中，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師兄力戰身死而不救，如此不忠不義之人，怎敢多口置喙？”

“你！！”劉備環刀怒極出鞘，就在他準備豁出去把曹豹砍死之際，卻忽然看到曹鑠安坐在側，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登時驚出一身冷汗。

他心中不禁暗暗後怕，“這曹子熠好毒辣的離間之計！今日若是血濺中軍帳，此間近萬人馬，必然就此火並內訌起來，到時我等皆葬送於此子手中矣！”

想到這裏，他緩緩收刀入鞘，同時還拉住正要揮刀的關羽，拱手道：“末將一時衝動，請曹都尉莫怪！”

言罷就帶著關張趙三人，掀開帳幕揚長而去。

曹鑠暗叫一聲可惜，再看曹豹時，卻見他似乎也看出了什麼，麵色尷尬的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而闕宣則看也不看他一眼，隻是雙目直勾勾的盯著曹鑠，一句話也不說。

帳中再次陷入詭異的沉默中。

曹鑠幾乎能聽到身後李煥吞咽口水的聲音。

“哼！爾等自己商量吧，曹某先走一步。”曹豹拉不下臉來承認自己上了當，當下隻是狠狠剜了曹鑠一眼，就嚷嚷著離開了大帳。

曹鑠微微垂頭，心中揣測不出闕宣的心思，一滴冷汗已從額頭落下，暗想自己和李煥殺出敵營的可能性，應該達不到萬分之一吧。

“貴使如何稱呼，不知可否見告？”闕宣終於開口，語氣中完全聽不出喜怒。

曹鑠知道硬拚無望，反而徹底冷靜下來，淡定的答道：“在下姓曹，名鑠，字子熠。”

“曹…子…熠，”闕宣故意拉長語調，一字一字念出這個名字，隨後感歎道：“曹使君麾下，聽聞兩曹兩夏侯勇武過人，戲誌才謀算無雙，不想今日派來一介使者，竟也有如此大才，唉…朕實在豔羨啊！”

曹鑠謙遜道：“在下愧不敢當。”

闕宣隨即誠懇之極的說道：“寡人大業草創，正是缺人才的時候。這樣吧，曹先生不如棄了曹孟德，投入寡人帳下為官可好？隻要你點頭，朕立刻以宰相之位相待！”

曹鑠聽得差點兒高喊“老六”！

這個闕宣到底是缺人，還是特麼缺心眼兒！

居然想要招攬自己？

於是他斬釘截鐵的拱手答道：“陛下在上，請受微臣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