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件事也有幾個不同的版本。
有說隻刺殺了陳王劉寵的,有說隻刺殺了國相駱俊的,還有說兩人都被他殺了的。
不過總的來說,張闓這家夥能成功刺殺諸侯國最高領導人,就絕對不可能一無是處。
所以曹鑠如此小心謹慎,也絕不是多此一舉了。
果不其然,前行了沒幾步,曹鑠隻覺手感有異,再把草叢撥開一看,地麵竟被橫向掘出了好大一個陷坑。
坑裏布滿尖刺木樁,隻要不慎跌落,絕對是有死無生。
一眾親衛儼然已聽到彼此倒吸涼氣的聲音。
王才和李煥二人更是驚懼不已,暗忖若不是二公子謹慎,本就人數不多的人馬,必將在戰鬥之前遭遇極大損失。
這下所有人都打醒了十二分精神,跟在曹鑠身後,亦步亦趨的緩慢向前推進。
這之後他們又發現了一處陷阱,以及一處暗哨。
幸而運氣不錯,那暗哨驚慌勞累了一天,此時早已睡熟,最後被王才隨手一刀了賬。
到得此時,曹鑠已經距離敵營非常近了。
然而由於他的謹慎,和不錯的運氣,張闓及其麾下卻仍在睡夢之中。
蹲在不遠處的樹後仔細去聽,甚至能聽到露宿士卒此起彼落的鼾聲。
可以說,夜襲計劃執行到現在,已經成功了八成了。
曹鑠一路走來身體力行,由衷體會到了,所謂的神機妙算、運籌帷幄,並非小說電視中那樣簡單。
任何意外狀況都有可能突然出現,特別是身在其中的具體計劃執行者,更是需要極強的反應力、決斷力、觀察力等等。
由此可知,千軍易得一將難求,真不是隨便說說的。
“王才,你領五十名弟兄,繞到敵人背後,聽到這邊殺聲一起,就與我和李煥兩麵夾擊,不必執著於砍殺敵人,此戰當以擒拿賊首張闓為重。”
“唯!”
王才和李煥領命,各自前去部署。
五十名親衛很快繞去了敵營背後。
曹鑠知道最後的戰鬥即將開始,也不知是不是一路走來,經曆了太多波折的原因,他的心態竟然出奇的平和。
手中長刀反射月光,發出清泓一般的亮色。
他突然向前一揮,口中厲聲暴喝。
“殺!!”
“殺!”
“殺!”
繞後的親衛聽到動靜,與曹鑠身後的親衛,一同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
靜夜幽林之中,竟如平地乍起一片驚雷!
憋足了一口氣的親衛營士卒,如狼似虎一般衝入敵營。
轉眼間,砍殺聲、驚呼聲、求饒聲響成一片。
無數賊軍還沒睡醒,就被親衛們砍斷了頭顱。
兩隊各五十名悍卒,就像是兩把利劍一般,飛快的將敵營一切兩半。
曹鑠跟在隊伍中,也想加入砍殺賊人的行列。
但李煥和他的心腹手下,一刻不敢鬆懈的拱衛著二公子。
結果都看到對麵衝殺而至的王才了,他的環首刀還沒沾到血呢…
曹鑠直接大無語。
“二公子,張闓這廝好狡猾,居然不在中軍歇宿。”
望著四周狼奔豕突的賊兵,曹鑠也知道這最後一個決策,終究還是落空了。
但事已至此,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於是他並未露出一丁點失落的神色,說道:“無妨,大家分作五隊,各自追殺賊兵,一旦遇到張闓,不必廢話直接斬殺!”
“唯!”
近百名親衛高聲應喝,士氣高昂到近乎爆棚。
仗打到這個份上,除了一麵倒的碾壓屠殺,張闓已經再沒有翻盤的機會了。
隻可惜讓他跑了…
看來陳王劉寵又或駱俊,終究是逃不過那一劫啊!
............
晨曦透過枝葉的縫隙,照射在曹鑠的臉上。
他緩緩睜開雙眼,隻覺渾身的肌肉骨頭如要散架一般,疼的直吸氣。
“二公子,你醒了?”李煥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不用說,一定是守了自己一夜。
曹鑠甩甩頭,強迫自己清醒過來。
一場並不怎麼驚心動魄的夜襲,幾乎耗幹了他的全部精力和體力。
這身體的底子實在太差,真得好好鍛煉一下。
他捏著膀子站起身來,對李煥點點頭道:“你沒睡一會兒?”
“不困,”李煥揉了揉通紅的雙眼,“兄弟們大部分都已歸來,就剩下王大哥那一隊了。”
曹鑠記起昨夜睡前曾下過的命令,看了看周圍士卒,大概有七八十人的樣子,有的正在打掃戰場,有的看押俘虜,還有則像自己一樣,幹脆躺在大石上睡覺,“王統領怎還沒回來?”
李煥抱拳道:“聽回來的弟兄說,似乎是尋到了張闓那賊子的蹤跡。”
曹鑠一想起張闓那狡獪的手段,眉頭不由皺緊,有些擔憂的問道:“他隻帶了二十人?”
“呃…”李煥也看出曹鑠臉色不好,“張闓隻身逃走,王統領即便抓不住他,想來也不至於吃虧…”
話音未落,就聽麾下士卒紛紛叫道:“回來了!回來了!王都伯回來了!”
曹鑠循聲望去,卻見王才和幾個親衛營弟兄,互相攙扶著,剛好趕上山來。
“怎麼?受傷了?”曹鑠十分吃驚的望著王才背上那支羽箭,還有他身後個個掛彩的親衛問道,“張闓那廝幹的?”
“張闓死了…”王才搖搖頭,豆大的汗珠從臉上滑落。
“什麼?張闓死了?”曹鑠難以置信,“怎麼回事兒?”
“另有一支人馬在…在附近,張闓就死在其斥候箭下。”
“還有一支人馬?”
“是,看衣甲裝束,很像是徐州軍的斥候…我被他們發現,好不容易才逃了回來。”
這句話說的看似簡單,其時境況何等危險,曹鑠卻早已了然。
“徐州?陶謙?”李煥頗為吃驚的問道,“徐州軍怎會在泰山郡出現?”
曹鑠輕輕歎氣,眉頭卻皺得更緊了,“很明顯,陶謙這老賊要攻打兗州了。”
“這…”李煥和王才同時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並不難想到,”曹鑠依舊神色鎮定,“張闓若是成功殺死我等,陶謙打著替我們報仇的借口,剿滅張闓吞並其部眾,然後借機侵占泰山郡;若是張闓沒能成功…哼哼…”
李煥接口道:“張闓若是失敗,陶謙照樣可以栽贓給張闓,反正人已死了,怎麼說都是他。”
“二公子看得透徹,不管陶謙用什麼借口,總之目標就是泰山郡。”王才恨恨的應和。
“不僅如此啊…”曹鑠微微搖頭,但他不打算繼續說下去了,因為敵人斥候都已經出現在這裏,那麼東鄉亭那邊…
“招呼兄弟們迅速撤離,”曹鑠挺起胸膛,自然而然的下令道,“把繳獲的那幾匹劣馬牽過來,讓王統領和受傷的弟兄騎上,先行前往東鄉亭治傷。至於那些俘虜…全都放了吧。”
“唯!”
王才、李煥二人也頗為自然的抱拳領命,就像曹鑠本來就是這支人馬的首領一般。
隨後,眾親衛快速集合分隊,一批騎馬,一批步行,先後往東鄉亭方向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