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太後娘娘......”
聽完回稟,姚玉兒才知道,克扣膳食一事已經被捅到太後那裏了。想必雋王會受一場氣,沒的還會怨怪自己!
姚玉兒呼吸急促了:若被太後知道她推倒食盒的事,那還得了?!
當然也不能讓雋王知道!不然他會嫌自己惹事了!
眼珠轉了幾轉,姚玉兒佯作鎮定地嗬斥道:
“我看這盤菜裏有雜質,不宜食用,就讓禦廚重做吧!銀子麼,不必勞煩王爺,我給就是!”
偷雞不成蝕把米,姚玉兒心裏真是窩火!
而這時,她府裏韋嬤嬤匆匆找過來:
“小姐,夫人讓您趕緊回去,出大事兒了!”
“能出什麼大事兒啊!”
姚玉兒不耐煩地斥責。
縱然真有什麼事,憑他們相府的勢力,還有搞不定的?!
被韋嬤嬤好說歹說地勸回相府,一進房門,就見母親姚夫人臉色陰鬱,坐在桌案後麵。
“你是不是又到雋王府了?!你還要不要廉恥了?!”
姚夫人一拳擂得桌麵咣當晃蕩,
“你表弟這次升遷的事,全被你毀掉了,你知不知道?!”
“表弟升遷的事?”
姚玉兒詫異道,
“吏部不是雋王爺分管著嗎?他答應了重點考慮表弟的!”
“雋王爺是同意了。可上報陛下,又被駁回來了!”姚夫人狠狠瞪了下玉兒,眼中滿是責備。
“本來你父親各方麵都打點好了,萬無一失!結果出了你這個事兒,前功盡棄!還給何府的長子撿了個漏鬥!”
“出了我什麼事兒啊?”
姚玉兒斜著眼睛,不以為然,覺得自己一定是被遷怒的。
“你不知什麼事?!滿城風雨人盡皆知,你當事人竟不知道?!你心可真大!自己看看吧!”
姚夫人從懷裏抓出幾卷畫,扔給姚玉兒,“相府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畫卷在桌案上滾動展開,一覽無餘。
看得姚玉兒目瞪口呆,一幅幅都看過後,氣得她暴跳如雷。
畫卷上,一對兒男女親昵狎戲,女子正是她本人,男子則是雋王,畫像如同真人一般,清晰得纖毫畢現。
一幅她挽著他胳膊獻媚巧笑,一幅她摟著他脖子投懷送抱,一幅她俯在地上替他擦拭皂靴上的灰塵,還有一幅她伸著脖子閉目求吻,雋王卻麵無表情轉著頭......
衣服紋理和臉上神情都畫得惟妙惟肖,張張都能顯示她用盡心機的主動勾引!
姚玉兒覺得無比羞恥難堪。
那些背地裏色誘的情狀,就如同倚門賣笑的煙花女,現在公之於眾了,簡直像脫光了衣服。
別人背地裏,不知會怎麼汙言穢語編排她呢。
姚玉兒憤怒地一把一把將畫卷撕爛!
“滿京城都是,你撕得完嗎?!”
“誰畫的?!何音宛?”
畫麵場景都是在雋王府裏,隻何音宛有機會看到她二人狎戲的情形。
可圖畫全都是工筆畫,何音宛不可能畫完這麼多,也無法畫如此逼真吧?!
姚玉兒當然想不到,音宛的微型醫藥庫裏,儲備有辦公用的彩印機!
這些圖畫其實是照片,全是音宛偷拍下來的。
音宛特意在朝廷選任官員的節點,將二人的照片打印出來,雇人散滿京城的大街小巷。
為此,雋王受到了言官彈劾,他推舉的升職補缺的候選人——姚玉兒的表弟,也被天晟帝朱批駁回。
姚相因“教女不嚴致傷風化”之過,遭天晟帝訓斥,罰了三月的俸祿。
同在候補之列的何府長子何梁,卻意外撿了便宜,順利地補缺升職。
“以後好好待在府裏,別再往雋王府跑了!”
姚夫人訓誡道,
“過幾日就是太後壽辰,天承太子會來京城慶壽。你大嫂托他捎來天承珍寶——黑靈芝,到時候你進獻給太後,定能討太後歡心。有太後支持,你進雋王府的事就好辦了。”
姚玉兒的大嫂,是鄰邦天承國的公主,嫁給天晟當年的皇長子才一個多月,皇長子就病逝了。
天晟帝憐其青年守寡,也是為了兩國友好,就將其認作公主,下嫁姚府長子,成了姚玉兒的大嫂。
“是!女兒知道了。”
姚玉兒答應著,眸底卻有詭譎的雲霧盤旋:
不知何音宛,會準備什麼壽禮呢?
※※※
今年西境邊患已除,四海升平,八方寧靖。天晟帝心情大好,適逢太後六十歲整壽,於是他準備大辦壽宴,隆重地慶賀一下。
外邦、藩國以及天晟京外的地方官員,都精心準備了禮品,齊到京城恭賀太後壽誕。
音宛正為送什麼壽禮費心思,管家帶人抬著一個物件兒進了庭院。
“王妃,請看——”
管家掀開紅色的錦緞,音宛頓覺眼前一亮:
隻見枝葉瑩碧,纖塵不染,粉灼灼的花點綴其中。花朵竟然有十九朵之多,飽滿又富貴,淡淡的花香撲入鼻息,令人心醉。
“王妃,”管家笑容可掬地介紹道:
“這花名叫“芊壽”,是王爺從南州搜尋來的壽禮。明日進宮賀壽,請王妃把它獻給太後就是。”
還別說,雋王尋的這個壽禮別出一格,就連名字“芊壽”,都聽著吉祥應景。
太後的壽誕日來到了。
宮裏裝扮得繁華喜慶。長長的大紅天鵝絨毯,從太後所居的“宣和殿”門口,一直鋪到了宮外。
紅毯兩側擺著青花瓷寶瓶,十步一對兒,瓶上裝飾著貓眼寶石瑪瑙玉貝,珠光寶氣,富貴耀眼。
太後穿著盛裝,富態的臉上滿是喜色,和天晟帝並排端坐在殿中央的太師椅上。
徐貴妃坐在旁邊,懷裏抱著睡著的嘉羿。
太後想玄孫,天剛亮就急著讓顧嬤嬤將他接到宮裏。現在瘋玩累了熬不住,美美地進入了夢鄉。
前來賀壽的宮眷、宗室皇親和朝廷命婦們,按品級坐了滿滿一堂。
音宛走進宣和殿時,立即感覺到了一道極富敵意的目光。
那目光裏藏著怨毒和忿恨,尖刻如刀,仿佛準備把她的肉剜掉一塊兒。
音宛知道,那是誰的目光。
在離雋王妃位子僅一步之遙時,被臨門換角,還將她與雋王的私情散布滿京城,那人能不恨得咬碎鋼牙嗎?
音宛嘴角浮現譏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