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你既然知道這三味藥,那就應該很清楚,對於寒熱之症,這藥非常對症。更何況,韓老親自上門問診,如何有半點錯處?”
劉慶德急聲道。
“無錯不代表有功,中醫治病,循序漸進,不急西醫能夠處理急症。但正是因為如此,穩中求進,才不是當需之物。”
“補氣,養血,解表裏,這是對症之藥。”
“但醫者治病,卻要察言觀色,治病還得救人,顧家的大先生病了足足數月時間,病氣早已如體,若是溫中徐徐圖之,放在他日並無不可。”
“新丁都知重症猛藥。”
“可眼下,一旦天氣變換,有風吹草動,那將會是滅頂之災。”
說到這裏,陳凱看了劉慶德一眼。
醫者父母心,別說顧依依對他有恩,就算是尋常路人,陳凱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庸醫害人,或者說,國醫館的那位韓老是個中聖手,但終究是保守了。
“醫者治病,若非當真藥石無用,那醫者無過。”
“可現在,醫者用藥,按部就班,如果不能出奇製勝,難道到時候病患危及,難不成就無半點錯處?”
陳凱一席話擲地有聲。
劉慶德雖然比不得韓老是中醫聖手,但一生行醫也足有數十年,自然聽的明白。
的確......
醫者治病救人為己任,可若是估息了疾病,那當真錯到不能再錯。
或許,這其中有的辯。
但一時間,
劉慶德麵色慘白,卻是連半點反駁之言都說不出了。。
他如遭雷擊,蹬蹬蹬的連退三步,一屁股坐在座位上,整個人都傻了。
見到劉慶德這位資深醫師如此表現,圍觀眾人頓時瞪大了眼睛,他們或許聽不懂其中的玄妙之處,但劉慶德的表現足以說明一切了。
眼前這青年一同詭辯,竟然說服了劉慶德?
難不成,真像他所說的那樣,中醫聖手,泰山北鬥一般存在的韓老竟然錯了?
“你......”
顧依依掩住紅唇。
她做夢也沒想到,眼前這個青年竟然這般熟悉中醫。
有心想要說上兩句,可誰知,陳凱搖搖頭,他沒理會顧依依的話,而是抬腳朝著門外走去,本想見識一下如今盛世的中醫理論,沒想到卻讓陳凱大失所望。
這人......
顧依依跺了跺腳,直接追了出去。
而身後,國醫館中才爆發出一陣陣驚呼之聲。
能將劉慶德這位資深中醫辯的啞口無言,甚至連韓聖手韓老的藥方都敢質疑,偏偏還無人能說出錯處來,這個慷慨陳詞的青年到底是什麼人?
與此同時,陳凱前腳已經出了國醫館。
“喂,你......等等。”
呼~
顧依依連忙追了出來,陳凱腳程很快,這位眉眼似彎月的鄰家女孩兒幾乎是用一路小跑的才勉強跟上。
“還有事?”
陳凱眉頭皺了皺,開口道。
顧依依喘著氣,她開口想問,隻是抬頭觸碰到陳凱冷峻的目光,心裏卻沒來由的顫動了一下,顧依依輕咬著唇瓣。
“沒,沒有......”
忽的,顧依依下意識的就要低下頭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她壯著膽子道。
“你怎麼知道韓老的藥方不對症,韓老可是中醫聖手,一輩子懸壺濟世的中醫大家,何況,你都沒看過我奶奶的病情......”
聞聲,陳凱搖了搖頭。
“我從未說過那位韓聖手的藥不對症,隻是溫中的方子,並不適合你奶奶。至於看沒看過,根本沒關係。”
陳凱淡淡道。
他瞥了顧依依一眼,暗自歎了口氣。
病氣蔓延,親近之人自然沾染,那位顧大先生身負重疾,家人潛心照料,自然會沾染上些許病氣。
陳凱早已望氣,單看渡到顧依依身上的病氣,他就已經能夠了然於胸,是否真的與他人問診,大可不必。
不過......
陳凱吸了口氣。
“也罷,相逢就是有緣,你好歹對我有恩,這事兒我不能不報。”
“可有紙筆?”
陳凱道,聞聲,顧依依下意識的愣了幾秒,隨後飛快的從小坤包裏取出紙筆來,卻見陳凱筆走龍蛇,唰唰唰,幾分鐘就寫好了一張藥方。
“方子你拿好,按方子抓藥。”
“可保你奶奶三天後平安無事,如果那時候,在服用韓聖手開的溫中的三方,應當可以轉危為安,若是不然......”
陳凱沒有說下去。
顧依依似懂非懂,她迷糊著看著藥方。
都說久病成良醫,奶奶病重,顧依依自然沒少研究,可這藥方拿在手中,她卻有些看不懂了,都是一些非常奇怪的藥材。
比如中醫講究補血養氣,偏偏方子裏所用的皆為逆氣下行。
更重要的是......
“五十克的附子,這怎麼可能?”
顧依依如水的眸光閃動,大為不可思議。
哪怕不精通中醫,但她也非常清楚,附子的作用,對於普通人而言,附子有毒,尋常入藥頂多也就是幾克足以,而五十克這種超大劑量,簡直聞所未聞。
“你不信我?”
這時候,陳凱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沒有。”
顧依依咬唇道。
“無妨,附子有毒,五十克的劑量的確不小,但卻也因人而異,至於其他我不便多做解釋。顧小姐,你若信我,便已此方用藥。”
“記得,三天,若是不成,記得前來尋我。”
這一次,陳凱沒有再解釋,
他說完,就想提步離開,顧依依哪裏肯這麼輕易放陳凱走。
這青年不凡,她一清二楚,否則也不能辨的劉慶德啞口無言,可這方子太奇怪,若是不弄個一清二楚,顧依依哪裏會甘心。
而這時候,
“哎呦......”
一聲痛呼在不遠處傳來。
兩人順著聲音望去,卻見滿是行人的路上,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婦女臉色煞白,正躺在地上發出痛呼之聲。
一旁與她擦身而過的少年嚇了一跳,慌亂的朝著身旁擺手。
“不是我,我沒碰她,你們都看到了,我沒碰她,是她自己倒在地上的。”
少年被嚇的臉色煞白,以為是碰到了碰瓷的。
周圍行人們駐足停了下來,指指點點,可沒人願意上前查看一番。
畢竟,這年頭碰瓷的不少,若是被訛上了,那可虧大發了。顧依依也一樣,偏偏陳凱眉頭皺了皺,他撥開人群,大步上前。
陳凱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小夥子,可不要多管閑事,萬一是碰瓷的,你可就麻煩大了。”
“我看剛已經有人報警了,還是等警察來了再說,這年頭,人心不古啊,莫要好心辦了錯事,那可就不好了。”
有好心人提醒道。
聞聲,陳凱搖搖頭,他蹲下身子仔細查看著中年婦女的身體。
熱氣不散,氣下行,伴有驚厥失語......
半晌,
“諸位且幫忙做個見證,她是犯了暑症,都讓開些,保持通風順暢。”
陳凱說完,少年才出了口氣。
一旁的顧依依也跟了過來,見到陳凱下定了結論,頓時疑惑道。
“確定是暑症?可是這也不太像吧。”
“剛剛你也中暑暈倒,可她渾身發抖,好像不像是熱的,反而無比寒冷是的,這怎麼能是中暑?”
顧依依疑惑道。
“中暑也有劃分,之前我中暑暈厥是中暑,而這中年婦女,怕是最嚴重的哪一種。恐怕是你們嘴裏頭說的熱射病。”
陳凱解釋道。
熱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