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牧小凡提著布袋子進門。

櫃台很長有十幾米，正中間的櫃台前有六七個倒梯形的大漏鬥，漏鬥裏側通向櫃台裏裝糧食的木槽，木槽裏堆著麵粉、玉米麵、高粱米麵、大米、小米、黃豆。

櫃台上方扯著兩條粗鐵絲繩，鐵絲繩上麵掛著十幾個大鐵夾，登記過的糧本被大鐵夾滑動著送到另外一邊，接到糧本的糧管員，根據上麵的數量給社員和知青們分裝糧食。

出糧口的漏鬥上邊，糧管員敲打著鐵撮子，早就等在下麵的社員急忙把布袋子扯開綁好。

隨著出糧口的漏鬥一聲悶響，白色布袋子下麵鼓起個大包，糧食落進布袋，領到糧食的社員內心終於踏實。

口糧有著落了。

牧小凡排著隊，先把自己的那一份領完，又把馬老太的糧本遞上去。

她居然領到了二十斤白麵，三十斤的玉米麵，二斤豆油！

這可是十個知青一個月的口糧。

從糧管員的口中得知，馬老太的三個兒子都是現役軍人，口糧都是他們省下來轉給馬老太的。

在門口叫來一輛人力獨輪車，牧小凡幫著裝好車，打算扶著馬老太回家。

結果，馬老太卻讓人力車把東西送到了不遠處的一條小巷。

這裏是二河鎮裏的黑市，已經頗具規模。

供銷社裏白麵一毛八分錢一斤，豆油七毛八分錢一斤。

馬老太定價白麵兩毛錢，豆油八毛錢。

雖然比糧站貴上二分錢，可這些東西就是加上三四分錢也有人買。

看著馬老太掏出一杆鐵秤，牧小凡忙接過秤杆，“大娘，左右我上午也沒什麼事，我幫你賣吧。”

牧小凡想了解一下黑市的行情。

走過三四個問價的人之後，街口出現兩個推著飛鴿自行車的女人，她們四下裏瞧了一遍，目光落在牧小凡身邊的豆油上。

馬老太隻收錢不要糧票，東西自然賣得快，二人把二斤豆油買走。

不到一小時，二十斤白麵也都賣了出去。快中午的時候，玉米麵也賣掉了十斤。

馬老太說剩下的留著自己吃。

總收入是七塊四毛錢。

馬老太大方地抽出一塊錢遞給牧小凡。

“丫頭，你忙我賣糧食，這是給你的辛苦費。”

牧小凡忙拒絕。

一個壯勞力一天能賺十個工分，一個工分也就二三分錢，算下來一天才賺二三毛錢。

這一塊錢的確不少。

“姑娘，我每半個月過來賣一次糧食，你要是能過來幫我，我給你報酬。”

牧小凡看著馬老太虛弱的身子骨，問過才知道。

馬老太的三個兒子每人每月有三十塊的工資，口糧也會按時轉過來，可馬老太還有個身體殘疾的弟弟在臥床，每個月要花掉不少藥費。前一段時間，馬老太又生了一場大病，把家裏的錢都花光了，她這才出來賣糧食。

牧小凡抽出兩毛錢，把剩下的遞還給馬老太。

“馬大娘，那說好了，半個月後我還來幫你。”

馬老太說什麼也不讓牧小凡走，拉著她去吃了碗素麵。

和馬老太分開後，牧小凡去郵局領回家裏寄來的二斤臘肉、五個大青蘋果、兩包桃酥、兩包紅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