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想理他。所以一路上都沒和他說話。
不過似乎林梢的法子有效,路上漸漸變得風平浪靜,沒人找我們麻煩。
可我這顆心剛放下,在趕路時,我們竟被四百多人圍了。
“林梢啊林梢。”站在麵前的領頭老者打扮得仙風道骨,可一雙倒三角眼充滿陰狠和精明。
“你也有今天。”我替他說了。
老者捋順他垂下的胡須,瞪了我一眼,繼續說道,“武功被廢的滋味不好受吧。”
“莫老頭你說什麼胡話,我武功好著呢。”林梢嘴硬。
但他的身體我清楚得很,這血是三天一小吐,五天一大吐,開始我還擔憂,後來真像林梢說的吐著吐著就習慣了。
我手握霜寒,直覺告訴我這是場苦戰。
然而,林梢卻一步擋在我身前,“娘子這幾天辛苦,這次還是由我來吧。”
你能來什麼?病秧子趕緊走開。
我想說卻說不了,我想動卻動不了。
不愧是魔聖火教教主,下藥都下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覺。
林梢把我扶在一塊石頭上坐好。
“莫老頭,天堂走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林梢垂著手閑庭適步,臉上紅線蔓延開來,這正是他每次要吐血前兆。
三角眼老頭明顯向後退一步,但緊接著他給自己壯膽,“林梢早就走火入魔,我們怕他什麼!上!”
一聲大吼就衝林梢衝去。
瞬間,想殺我們的人從四麵八方湧過來。
我是第一次看見林梢殺人。明明是那麼素白,那麼修長的一雙手,卻狠厲陰毒,毫不在乎沾滿鮮血。
我根本不用擔心自己安危,因為沒人能近的了我身。
很快,地上鋪滿了屍體和鮮血。
四百餘人屠戮結盡。
林梢走到我麵前,也不知道他如何動作,我覺得自己立刻能動了。
我急忙起身扶住他,“你怎麼樣?你可千萬別死了!”
林梢擺擺手,“花黎不要擔心。”
我剛要把心放下,隻聽他又說,“那毒藥是假的。”
“我把山楂糕搓成球,騙你的。”
“所以你不用擔心沒解藥。”
我腦袋一陣眩暈。按理說知道自己沒事我應該高興,可我現在並不開心。
哇—
林梢又吐了一大口鮮血,比他以前吐的都要多,滿滿染紅衣襟。
然後他雙目緊閉,徹底暈了過去。
我一把把人背起,手拿霜寒劍,直奔城裏醫館。
還好白天路過,我對方向還有印象。不一會兒,我踹開大門。
醫館大夫正跟他媳婦光著膀子玩貼人遊戲,被我一把拽下來拉到林梢麵前。
老大夫仔細看了看,得出結論,“這人已經沒了,隻不過剛死還熱乎。”
他吧唧一下嘴,“姑娘節哀,出門往東走一百步,是個棺材鋪。報我醫館名打八折。”
霜寒劍立刻架他脖子上,我抿住嘴,眼淚在眼眶裏來回轉,話都不會說。
“女俠別殺我!”老大夫瞬間慫了,“老夫還有顆千年人參當傳家寶,可以勉強吊他一口氣。”
我放了老大夫,緊緊攥住林梢的手。
不知我這點真氣,能不能幫幫他,所以隻能不要命地往他身體裏輸。
片刻,老大夫切了塊人參搗碎喂林梢嘴裏。
我眼見著他多了點細微呼吸。
“吊著有什麼用?”老大夫不讚同我做法,“這顆人參頂多堅持一兩天。”
我掏出身上最值錢的羊脂玉佩遞過去,“麻煩大夫再多買幾顆。”
老大夫識貨,立即瞪圓眼睛,拿著玉佩不久後,換來一小麻袋珍貴藥材。
接下來的這幾天,就是老大夫熬藥喂藥,我沒日沒夜輸真氣。
我很快變得憔悴,吃不下去東西,老大夫看不過眼,硬是天天灌我稀飯。
“姑娘是混江湖的吧。”老大夫有次喂完藥,坐在我身邊問。
我點點頭,眼皮艱難地抬起來。這幾日,我每天隻睡一小會兒,實在是怕在睡夢中人就沒了。
“江湖可不好混啊!”老大夫感歎聲,“城北的林家,十幾年前也是在江湖上叱吒風雲,風風光光,一片繁榮景象。聽說就因為得了個寶貝被其他人惦記,大火燒了整整七天呦,據說三十裏開外都看得見黑煙。全家老老少少七十多口一個不剩。”
“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樓塌了。”
我又點頭,心說日日刀光劍影的日子我可不想再過下去。我可不能嫁給混江湖的。
“咳咳......還剩一個。”身邊突然傳來嘶啞一聲。
我趕緊轉頭看林梢,見他終於肯睜開眼睛。
瞬間,淚珠子劈裏啪啦不要錢的往下掉。
我伏在林梢身上哭,“還好你沒死—”
林梢抬起手,摸向我的頭,指指自己,“禍害遺千年,我命硬。”
這時老大夫說話了,“你是林家人?不對不對!林家人的相貌是十裏八鄉傳遍的俊俏,你怎麼是你這個平庸模樣。”
咦?
聽老大夫這麼一說,我上了心,盯住林梢鬢角前的臉皮看,明明皮都開了一塊,卻沒有流過血。
我揪住那塊皮想往下撕。林梢伸手阻止我,“娘說了,真麵目隻能給自家娘子看。”
我立刻撤手。心說,這玩意死了也挺好。
正在皆大歡喜時刻,一群人烏泱泱闖進醫館。
我拿起霜寒,剛要跟他們幹。
隻見那幫人撲通跪下了,“教主,我們可找到你了。”
我看看地上的人,又看看林梢,“你不是說魔教三千人,兩千要殺你,一千不救你嗎?”
林梢清清嗓子,“我說的是三千‘餘’人。這是餘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