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圓房

那一年的中秋宮宴上，陛下親自指了禮部尚書沈周的女兒沈婉婉給太子作婦，宴席上群臣慶賀，其樂融融，而我和蕭裎二人，卻毫無表情。

我借著更衣的由頭跑到殿外，尋了湖邊一處僻靜的石頭後麵，這是我幼時不開心時最喜歡待的地方，吹著湖風，看著那波光粼粼的湖麵，似乎便能忘掉所有的煩心事。

可今天，這個地方的神力卻失效了。

正當我哭得喘不上來氣的時候，一件披風搭在了我的身上，我警惕的抬起頭，卻瞧見了一臉憐惜的蕭裎。

我撲過去，抱住他，兩個人在月色裏無聲的哭泣。

冷靜之後，我把身上的披風扯下來遞給了他。然後笑意淒涼的說，從現在起，前塵往事便就此作罷，你是太子，我是你的弟媳，僅此而已。

末了，我頓了頓，又說道，婉婉是個好姑娘，大哥哥你要好好待她。

說完，我福了一禮，便頭也不回的往回走。

身後的寒風裹挾著蕭裎帶著哭腔的聲音遠遠的送入我的耳中，他說，對不起。

隻是他沒有對不起我，一切都怪命運弄人。

宴席剩下的一段時間裏我渾渾噩噩，猶如一個假人，蕭裕自我回來之後就一直盯著我，似乎知道了些什麼似的，那目光裏的意味，讓我後背陣陣發涼。

回到院子裏，果兒笑著撲過來抱住我，開心的不得了，我知道她在開心什麼，她開心是因為蕭裕和我一起回到了院子裏，這是我嫁進府裏四年來，第一次，和蕭裕一起並肩回到院子。

等安撫好果兒，哄她睡著之後，我才一臉疲憊的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卻瞧見下人們正忙進忙出的在準備什麼，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蕭裕說，今夜要宿在我這裏。

這個消息對於我來說，猶如清茶裏落入了一隻蒼蠅，讓人作嘔。

我強忍著惡寒，努力做出一副溫和的模樣對他說，自薑氏離府，他身邊確實缺人照料，若他覺得寂寞，我明日便去挑幾個貌美的丫頭給他送去，瞧得上的，抬成妾室也無妨。

他卻有些慍怒，說我無理取鬧，哪有夫人主動給丈夫納妾的道理。

我不由得有些迷惑，替夫君納妾分憂，這不正是一個賢妻應該做的事情嗎？

他衝著我指了又指，竟氣得說不出話來，末了，他撂下一句，王妃吃酒吃醉了，你們好生伺候，本王明日再來。

臨走時，還不忘狠狠的挖我一眼。

蕭裕向來是言出必行的人，我逃了一次，必然不可能逃得過第二次，除非有什麼一勞永逸的法子。

思前想後，我叫人去弄來了一條素白的帕子。

夜裏，蕭裕和和氣氣的來到院子裏陪我和丫頭用了晚膳，又和和氣氣的把丫頭哄睡著，便一言不發的來到我的臥房裏。

我洗漱好進屋的時候，就瞧見他一臉諷刺的捏著婆子放在床榻上的白帕，他見我進來了，便一把將那帕子丟在地上，麵無表情的看著我，說道，你就這麼厭惡我，厭惡到寧願自毀名節，也不願伺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