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稍過的平穩了些。
前些天我的院子裏闖進一隻小白狗,四五個月大的樣子。
剛來的時候,隻會嗷嗷的叫。
我和小茴喂了它一些吃食,它吃的賣力,索性不走了。
想來是被哪家狠心人丟掉的,我們便把它養了起來。
過了冬至後,天氣越發冷了,我又給它做了件小衣裳。
看著它蹦蹦跳跳的在院子裏奔跑,我的心情也莫名跟著歡快了許多。
白天天氣暖和的時候,我正在院裏給它置辦一個暖和的狗窩。
一堆仆婦怒氣衝衝地闖進了我的院子。
還沒等我張嘴詢問,她們便一左一右將我鉗製地不能動彈。
領頭的那個仆婦指著其他下人:“給我搜!一個角落都不許放過。”
我的房間被翻了個底朝天。
衣服雜物都被扔在了院子,狼狽又難堪。
小茴攔著她們,卻被領頭的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一個賤婢還敢攔著夫人的旨意。”
身體裏的怒意一瞬間衝到了腦尖,我使盡蠻力,掙脫了身後兩人的捆綁。
“沒有進過我的允許,誰準你們踏進我的屋子,滾出去。”我怒吼著。
可人微言輕,她們並沒打算將我的話放在心上,還在繼續翻著。
“劉媽,找到了,全在這了。”一個中年仆人拿著一遝書信走過來。
那是我壓在衣櫥最底端信匣子裏的秘密。
“還給我,別動我的東西!”我哭喊著叫停,可沒有一個人聽得見。
劉媽轉過身,輕蔑的瞟了我一眼:“你這小賤蹄子還真是不安分,敢勾引嫡小姐的未婚夫。”
“還有,你枕頭下放的這是什麼,巫蠱娃娃,真是活膩了嫌命長!”
我跌坐在地上,萬念俱灰。
欲加其罪何患無辭。
“把她拖去夫人院子!”
待我被帶到夫人眼前時,父親也已經在堂屋落座。
沈清汝看著一眾下人從我房裏搜出的“證物”,狀做一臉“不可置信。”
父親展開那一遝信件最上麵的一封,隻看了一眼,便將他們統統撕碎。
“你真是不知羞,你可知與你通信的人是當今新封的太子,是與你妹妹有婚約之人。”
“聖上賜婚,半月後清汝便要嫁進宮做太子妃,你卻惦記著與你毫不相幹的人。”
“清汝是未來大齊皇後,她處處替你著想,做竟做巫蠱小人詛咒她。”
父親長吸一口氣,拿起一尺長的鞭子就要揮到我身上。
我咬破了嘴仍直挺著著身子:“不是我做的,我不會認!”
“你竟還敢狡辯,看我今日不好好教訓你。”
沈清汝佯裝想上來替我攔下,卻被父親扯到一邊。
我挨了三十皮鞭。
每一鞭都帶著濃濃的恨意,好似我是沈家十惡不赦的罪人。
淚水和冷汗浸透了我的衣衫,我覺得身體一陣一陣的發冷。
等沒了聲響,趴在長凳上的我早已直不起身。
眼前的視線模糊不清,耳邊環繞的一群婢女的譏諷聲倒是聽得真真切切的。
“一個庶女,還想與嫡小姐爭位份,不自量力。”
“偷偷思慕太子又得不到,記恨咱家小姐能做太子妃,所以才紮娃娃陷害嫡小姐的吧。”
我已經沒有力氣去解釋了。
最後隻聽見夫人與爹爹私語商量著什麼。
“眼下出了這檔子醜事,沈家怕是留不得你了。”夫人緩緩抬起我的頭,憐憫道。
父親甩袖離去,一眾下人四散。
內堂隻剩我們三人,沈清汝正欲開口羞辱我。
“聖旨道。”院內驟然響起一陣尖銳的宣旨聲。
沒猜錯的話,是要請她進宮了。
這日竟來得如此快。
沈清汝迫不及待地開門迎客,跪在地時臉上藏不住的欣喜。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輔國公沈岩之女沈清汝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太後與朕躬聞之甚悅。今皇太子時燁已至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沈清汝待宇閨中,與皇太子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將汝許配皇太子為太子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鹹使聞之。
欽此,”
“臣接旨。”
李公公扶起她們母女二人。
“老奴還有一事相告,太子因赴南蠻立了軍功,向聖上討了一份賞賜。貴府長女沈清韻擇日隨嫡女一同入宮,屆時封為太子側妃。”
我眼睜睜看著沈清汝眼裏的笑意一絲絲消失殆盡。
李公公恐怕也不信此時單衣被鞭破,匍匐在地渾身是傷的,不是沈家的下人,而是沈家長女沈清韻。
這份額外的旨意並不值得我欣喜。
她是嫡女,理應得一道聖旨賜婚。
而我的姻緣,便是宣旨後的隨口一提,連份正式的婚書都沒有。
和我的人一樣,生的隨意,也嫁的隨意。
我自然恨單時燁,他本說好與我長相廝守,轉頭卻娶了我妹妹。
隻是我若活著一日,就多一日希望將這些屈辱通通還給他們。
我不能就這麼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