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魏淵了。
卻不想天色將暗時,他帶著一身冷氣來了。
“住得可還習慣?”
“對臣妾而言,哪裏都一樣。”我頓了頓,窩著身子挑逗他,“隻是少了帝君,多少有些寂寞。”
“寂寞?”
魏淵咀嚼著這兩個字,再來時,帶著一堆沒有批改的奏折。
他令我研墨,自己卻坐在書案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從此,我寂寞的日子裏又多了幾分枯燥。
但這種枯燥,很快就又被魏淵打破了。
“對定遠侯怎麼看?”
我伸手指著自己,直到魏淵點頭,我才意識到他是在問我。
“三朝元老,在老臣的心目中地位極高,深得民心。”
“那如果他貪汙軍餉呢!”
魏淵拍了拍手,宮衛壓著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蕭後也想為他求情嗎?”
我臉色微變,指尖泛白。
“貪汙軍餉這麼大的事情,蕭後也想幫他掩蓋過去?後宮幹政是大忌,蕭後這手未必伸的太長了些!”
“定遠侯已經答應將軍餉全都交出,並加上三成利息,臣妾懇請帝君饒他一命!”我硬著頭皮說道。
魏淵抬頭,略有深意地回道:“有些事是底線,誰也不準碰。”
“可他畢竟是帝君的人。”
定遠侯薑維貪汙軍餉,我是後來才知道的。
按照魏淵的脾氣,一旦落實絕不姑息。
所以當侯府的丫鬟將求救信送我時,我就已經有了拉攏定遠侯的想法。
“是嗎?”
魏淵犀利的目光讓我坐立不安。
“到底是因為他是朕的人?還是蕭後生了二心?”魏淵坐直了身子,“朕怎麼記得,當年侯爺的夫人是公主的奶娘。”
“臣妾不敢!”
“最好是這樣。”
魏淵剛離開,我繃緊的身子就軟了下來。
那種壓迫感,和去刑場走一圈沒什麼區別。
申時,我就得到了定遠侯去世的消息。
“他是怎麼死的?”
“是魏淵親賜的毒酒。”
我雙拳緊握,癱坐在凳子上幾近絕望。
魏淵啊魏淵,難道你真的要趕盡殺絕嘛!
我深吸了一口氣,緩了好久才接受了這個現實。
“但奴婢心中有個疑問。”蕭香說道:“魏淵隻要審問侯府的丫鬟就會揪出一長串,可他為什麼直接殺了呢?”
蕭香的疑惑正好也是我的疑惑。
按照魏淵的聰明,肯定會一查到底。
如此粗糙的收手,著實讓人有些疑惑不解。
事發之後,我隨時準備從密道撤離皇城,可誰知道他居然什麼也沒問,直接將人給殺了。
魏淵,你到底在想什麼呢!
接下裏的日子裏,倒也安寧。
就在我感到惴惴不安時,蕭香又來了。
隻不過這次是從正門來的。
“恭喜娘娘,解除禁令。”
“有勞了。”
“臣妾告退。”
德妃並未停留,留下口諭轉身就離開了。
自從我回到景秀宮,魏淵就很少出現。
每日除了陪我一日三餐,剩下的時候基本都是在太和殿。
沒幾天,蕭香又來了。
她替我揉著肩膀,手上的力道剛剛好。
“事情都怎麼樣了?”
蕭香笑道:“隻等公主在魏淵的麵前添把火了。”
簌簌清風拍打著殿外的宮鈴,清泠泠地響個不停。
已經立秋了。
這君臣之位,應該有個交代了。
可為什麼我絲毫沒有欣喜。
走到了這一步,是否隨了你魏淵的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