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低沉,突然抬手死死扯住顏夕歌的袖口,好似在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不肯放開。
又像是在挽留什麼,言語間裏透著哀求。
“別走,求你......”
顏夕歌微微一愣,沒想到這殺伐果決的攝政王,君天擎竟然還能說出這種話。
回過神再施三針,然後從懷裏拿出瓷瓶,倒出一粒丹藥,順著水給君天擎服下,這才讓他安靜下來。
臉上也恢複了幾分血色。
可他的手,卻依舊死死攥緊她的袖口。
“別走。”
君天擎鳳眸緊蹙,仍在低聲囈語。
顏夕歌鬆了口氣,輕扯衣袖想抽身,卻發現動彈不得,隻能拍拍男人手背,無奈開口。
好似哄孩童那般,聲音溫柔如水:“不走,我就在這。”
她話音剛落,君天擎呼吸便愈漸安穩,終於沉沉睡去。
身旁竹影見王爺情況穩定,直接跪下磕了個響頭,雙手將佩劍呈在顏夕歌眼前。
“多謝王妃搭救王爺,竹影,任憑王妃處置。”
顏夕歌斂眸,抬手接過佩劍打量,忍不住嘖了一聲:“劍是把好劍,但竹影,我好歹也是個王妃,你以後保護王爺,也要順帶保護我,知道了嗎?”
竹影微微一愣,又俯身磕了個頭,沉聲道:“保護王爺和王妃是屬下的職責,屬下定當萬死不辭......”
他說到這,聲音突然頓了頓,好似想起了什麼,猶豫半晌才開口。
“其實,王爺他也在保護王妃您,若非王爺在昏迷前,起身親筆寫信向皇上進諫,以死力保您的祖父鎮南王,恐怕現在,他老人家已經......”
竹影將頭低的更低,聲音也越來越沉,像是是做了極大的心理糾結,才說出的這番話。
原來是他。
顏夕歌瞳仁微顫,覆在人掌背上的手不自覺一緊。
怪不得幾日皇帝突然下旨,要繼續調查並重新審理鎮南王叛國一案,這才讓她有了喘 息的機會,得以先在王府內安身。
可是當時君天擎不是拒絕她了嗎,而且還過祖父罪無可赦,沒有翻身的餘地。
現在為何又要幫自己?
不過想想也對,君天擎身上的毒無人可解,他不力保自己,也別無他法。
“我知道了,你先給我找點吃的去,快餓死了。”
顏夕歌擺擺手,打發竹影離開,她靜靜垂眸,眼神逐而變得凝重。
君天擎體內的毒,可能要比她想的厲害百倍,現在隻能用藥和銀針抑製,不讓這些毒素攻擊心脈。
想要根除,還得再找其他辦法。
既然他願意幫她,她也不會背信棄義,讓他永遠委身於這床榻之上。
......
接下來幾日,顏夕歌每日都會去正房,替君天擎診脈。
江月柔自從毀了臉,便再也沒有出過別院。
聽府裏的丫鬟們議論,據說江月柔的容貌已經大不如從前,而且用任何藥都沒有用。
這日,顏夕歌本準備去後山采藥,迎麵見著李大夫滿臉愁容。
“李大夫,您這是剛從別院回來?”
李大夫見是顏夕歌,恭敬作揖:“參見王妃,回王妃娘娘,老臣方才去為月柔小姐醫臉,正準備出府。”
顏夕歌聽聞嫣然一笑:“這也幾日過去了,江月柔的臉如何?”
李大夫深深歎了口氣,搖搖頭滿臉的無奈。
“鉤吻之毒本就無藥可解,老臣已用盡辦法,眼下便隻能等著太妃娘娘降罪了。”
“李大夫不必如此。”顏夕歌知道機會來了。
她故作神秘的壓低聲音,緩緩從懷裏摸出個瓷瓶,將兩枚迷你膠囊倒在掌心,低聲開口。
“李大夫,這是我秘製的美容養顏丸,裏麵有無數珍貴藥材,每日一顆溶於水中服下,便可治江月柔臉上的毒瘡。”
“這......”李大夫欲言又止。
這王妃娘娘雖醫術頗高,但至今還因相貌醜陋戴著麵紗,這美容養顏怕是......
顏夕歌一眼便發覺李大夫的猶豫,輕輕抿唇:“嘗試與否都看李大夫自己,我還得去替王爺采藥,先告辭。”
說完便拎著小籃子,向後山走去。
李大夫緊緊皺眉,盯著掌心的兩枚膠囊,仔細端詳。
這藥丸果真獨特,似與平常丹藥大為不同,尤其是外皮材質。
不過眼下也無他法,隻能咬牙一試。
別院內,江月柔對著銅鏡,本該溫婉的眸子裏,此時皆是恨意。
這些天湯湯水水的藥服下去,也沒見臉上的毒瘡有任何好轉,反倒越發紅腫。
都怪那個顏夕歌!不僅害死了珠兒,還把自己害成這個樣子。
往後日子定不會讓她好過!
就在這時,婢女端上碗湯藥:“月柔小姐,該服藥了。”
江月柔心中厭煩,但為了保持形象,還是禮貌的點點頭接過。
小丫頭見狀,馬上補充道:“李大夫說今天換了新藥方,讓小姐服下看看臉上的傷是否會有好轉。”
“辛苦李大夫了。”江月柔凝眉,咬牙將那惡口的湯藥飲盡。
不到半個時辰,江月柔隻覺得一股清涼的氣息突然竄進她的喉嚨,逐而沿著經脈,蔓延至五臟六腑。
再看銅鏡中的自己,剛剛還紅腫駭人的毒瘡,已經不在痛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
“月柔小姐!您的臉,好像不腫了!”小丫頭驚喜的睜大眼。
江月柔也險些喜極而泣,忙叫丫鬟將此事告知李大夫和溫肅太妃。
李大夫先是檢查了江月柔的臉,亦是驚訝得說不出話。
“稟太妃娘娘,江小姐的毒瘡確有恢複,看來這新藥方甚是有效。”
“太好了!”溫肅太妃將江月柔護在懷裏:“你便按此藥方每日煎藥給月柔服用,直至將她的臉治好。”
“太妃娘娘,這藥......”李大夫麵露難色。
溫肅太妃眉心緊鎖,厲聲問道:“怎麼,有何不可嗎?”
李大夫被嚇得一哆嗦,急忙跪下解釋:“太妃娘娘恕罪,這藥......是王妃娘娘給臣的,隻有、隻有兩顆。”
“什麼!”眾人嘩然。
誰也沒想到王妃竟真能解這奇毒,還願意不計前嫌,送給江月柔。
江月柔氣得攥緊掌心,精致的蔻丹嵌入肉中都渾然不知。
她才不信顏夕歌會好心贈藥,夜半登門不回好心,定有其他目的。
溫肅太妃用手帕掩麵輕咳一聲,眼神暗示身邊的嬤嬤,去偏房將顏夕歌先找過來。
嬤嬤會意,匆匆離開別院,結果不但沒叫來顏夕歌,還碰了一鼻子灰。
“娘娘,王妃那邊說,必須讓月柔小姐親自去偏房求她,才願意給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