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一個寒風刺骨的晚上,我在火車站廣場裝瘋賣傻撿垃圾吃。
我的衣服打滿補丁,腳穿一涼拖鞋,滿臉的黃綠鼻涕,一看人就不正常。
我做這一切,隻為了一個目的。
被黑磚窯的人帶走。
我是一名記者,三個月前,我聽說不遠的鄉下有一黑磚窯。
裏麵囚禁了許多工人,有男工女工,還有童工。
我想去采訪,同事攔住我不讓我去,說我會死在那。
先前有一位同行,就是因為想揭露黑磚窯,以身試險,結果再也沒出來過。
我是記者也是人,我怕死。
但我還是去了。
我告訴同事,我隻待一天,無論有沒有拍到證據,我都會想辦法逃跑。
到時你們在淺水灘對岸等著接應我。
一連幾天,我在火車站廣場前乞討,凍得發高燒,但還是沒人來找我。
我尋思是不是哪裏出了問題。
我攔住一路人問:“你看我像是要飯的嗎?”
“不像。”
路人搖搖頭說:“你衣服挺破,臉上也臟,可身上沒味。”
我頓時醒悟。
於是我去垃圾桶翻找衣服鞋子,套在身上。
頭發揪成雞毛,沾點泔水不洗不擦。
臉上的鼻涕凍成漿糊貼在臉上,我不僅不作掩飾,還齜牙對人傻笑。
過了幾日,有人對我指指點點。
還有好心人給我送來包子饅頭。
我知道我裝瘋賣傻成功了。
皇天不負有心人。
一黑衣男子連續幾天在我眼前晃悠。
他以我為中心,打著圈子找人詢問我的來曆。
人們都搖搖頭,不知我哪來的,隻知道我是個傻子。
黑衣男子放心,一個淩晨,他趁周邊無人,偷偷來到我身前詢問我的情況。
“你家住哪的?”
“你身上有錢嗎?”
對他的問題我采取傻笑以作應對。
直到他拿出一饅頭,我才有了其他反應。
我惡狗撲食,奪過他手中饅頭,幾乎不嚼不咽,連塞帶吞入了肚。
第二天,我進了火車站旁的一家店。
我看到桌子上剩了一些雞骨頭。
稍作猶豫,我衝上前推開準備收拾餐桌的服務員,張開嘴巴湊近桌沿,在店內眾人目瞪口呆之下,一股腦吃掉了雞骨頭。
末了,我留了一隻沒肉的雞爪子放在手中慢慢啃食。
我內心感到些許屈辱。
我是一名記者,不是真的乞討人員。
正常人幹不出來這事。
也正是正常人幹不出來這事,黑衣男子放鬆了警惕,他認為我真的是一個傻子。
隔天,他身旁多了一位黃衣男子。
那黃衣男子看著心善。
他走到我跟前說他那裏有好吃的好玩的。
一個乞討的傻子聽到吃,眼睛自然是發光的。
我跟在他身後,一路來到了百貿市場。
在此之前,我並不知道百貿市場還有人販子買賣。
黃衣男子左轉右轉,帶我進了一巷子口。
巷子口蹲著一滿臉癩子的人。
黃衣男子與其打了聲招呼,指著身後的我,比了個二。
癩子男側頭盯我半晌,隨後搖搖頭。
黃衣男子彎曲一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