癩子男還是搖搖頭,他按下黃衣男的手,自己彎曲一根手指。
黃衣男子瞪圓了眼睛,擺擺手扭頭就走。
癩子男急了,他抓住黃衣男子後背,伸直了彎曲的手指。
黃衣男子左思右想,點點頭。
一場交易在無聲中結束。
黃衣男子將我交到了癩子男手中。
深秋的天氣陰晴不定,上午豔陽高照,下午陰雨綿綿。
我一路跟隨癩子男進了一間破舊的矮平小屋。
屋子裏有好幾個像我這樣的傻子。
他們圍坐在牆角與狗爭搶食物。
“你也過去。”
癩子男終於出聲。
我蹲在外圍,一股腥臭刺鼻的味道湧過來。
傻子們也沒有搭理我,他們依舊自顧自與狗搶食。
此時裏屋傳來了癩子男的聲音。
“哎王哥!”
“我這邊有十來個人。”
“下午去是嗎?”
“好的好的。”
我內心有些欣喜,努力這麼久,終於有機會去黑磚窯一探究竟。
聽說窯內工作繁重,每月都要死上幾個人。
工人的生命得不到保障,像奴隸一樣被壓榨,沒有人身自由。
而且他們不僅收我們這樣的傻子,還誘拐兒童,做童工使。
至於工資,惡意拖欠都算不上,有命才能談工資。
下午,癩子男起初是用裝磚頭的拖拉機載我們。
到了山腳,癩子男讓我們下來,他不知從哪拖出來幾輛板車,示意我們自己拉自己。
山路難走,一路顛簸,我中午嫌棄與狗同一飯碗,滴水未進,粒米未吃,到了這時遭了殃。
拉,拉不動。
坐,腹部空蕩蕩,板車顛的我難受。
一時間我麵如土色,皮膚蠟黃。
癩子男注意到我身體不適後,忙塞我幾根吃剩的骨頭。
在交貨之前,貨物外表上不能讓黑磚窯看出不良症狀。
前幾天,火車站廣場店內的殘羹剩飯我不知誰吃的,心裏負擔稍弱。
可現在,癩子男是當我麵啃得骨頭。
不說他一臉癩子,光說吃相,宛如饑不擇食的鬣狗。
油漬濺灑到破裂的癩子頭上,混合著黃膿,被癩子男舌頭掃過。
黃膿借此時機,陰差陽錯又粘附在骨頭上。
癩子男又將骨頭遞給了我。
我麵露難色,幾乎惡心到暈厥。
“快吃!”
“要是你讓我少賣了一毛錢,我就讓你在窯內生不如死。”
麵對癩子男的威脅我左右為難。
忽然,板車越過一土坑,我手上的骨頭掉落在木板,旁邊一傻子眼疾手快,撿起塞進了自己嘴裏。
我鬆了一口氣,癩子男手裏沒有剩餘的骨頭了。
接下來的路程,我不斷搓磨臉頰,好讓臉色顯得健康些。
日落西山,茂密的叢林忽然出現隆起的土坡。
那正是黑磚窯的所在地。
板車漸漸靠近,癩子男走在前頭對窯門前兩打手打了個招呼,進了黑磚窯。
隨後,一打手出來瞅了瞅門外的我們,點點頭。
緊接著就看到癩子男笑嘻嘻出門,對著門內點頭哈腰離去。
黑磚窯內的打手讓我與幾個傻子原地等待。
我環顧四周,黑磚窯三麵環山,想逃跑,隻有這一個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