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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有謀嫡女有謀
天山雪泠

1

他寫下休書第一晚,我就和一直對我暗送秋波的小侍衛春風一度。

小侍衛年輕力壯,俊朗非凡。

至於那個從外頭帶回小妾的便宜夫君。

「祝你們郎情妾意,恩愛百年。」

我摘下鳳冠套在他那美妾頭上,摟著我的小郎君,揚長而去。

*

我的夫君出去巡邊三個月,從外麵帶回來一個女子。

她叫佟美央,長相不算傾國傾城,眉梢眼角卻透著動人的嫵媚。據說是程以墨在邊境撿到的。

當時她一絲不掛的趴在地上,嬌軟可憐,被他一把拉到了馬背上環抱住。

這一抱就抱回了大營床帷裏,從此夜夜笙歌。

「佟姑娘腰肢軟,足尖輕盈可作掌上舞,主子甚是寵愛。」

他的貼身侍從跟我形容這一切的時候,可謂活色生香,仿佛趴在床邊親眼所見。

她嬌俏,能歌善舞,通詩書醫術,還懂得治水之策,入府之後便是專房之寵。

我承認她作的某些詩確實驚為天人,「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可哪怕是寫成「朕與將軍解衣袍,芙蓉帳暖度春宵」這種淫詞豔曲,程以墨也總是一笑而過。

不過半月,她便譽冠京城。

回府後程以墨不肯讓我見她,竟叫她和自己住在一起,與我冷戰。

那日清晨,他說他去上朝了,回來再跟我商議納妾的事。

「男人有個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況且美央隻求妾室侍奉在側,娘子,你還是我唯一的夫人。」

可關鍵是......你現在吃我的喝我的,連這九品芝麻官也是我替你捐來的。

你拿我的錢來養三妻四妾?合適嗎?

我的夫君程以墨,是我苦求了當宰相的老爹,一心下嫁的落魄書生。這次巡邊也是專門替他安排的走走過場,原本回來就可以加官晉爵。

誰知道,程以墨剛出去沒多久,這女人就自己走了出來。

她穿著極其露骨的絲綢寢衣,衝我甜甜一笑:

「給姐姐請安,天幹物燥,姐姐何必動這麼大肝火。」

我隱忍不發,懶得搭理她,正準備走時被她叫住。

「姐姐留步!」

佟美央懷裏抱了個陶罐子,眉開眼笑地往我懷裏塞。

「這是我從邊地帶回來的百花蜜,滋陰養顏最好,妹妹年少,還是送給姐姐用最適合不過了。」

我挑眉,這是在諷刺我人老珠黃?

她遞過來蜂蜜罐子,我剛要接過來時,卻見她“啪嗒”一下失手掉落到地上。

飛濺的碎片劃傷了我的側臉,我抬手一拂,洇出絲縷鮮血。

「啊呀,對不起姐姐......」

她慌忙蹲下身去撿拾碎片,卻被陶片劃傷了手腕。

我看著她自導自演的這場獨角戲。

嗬,還真他娘的吹彈可破。

不出所料,當晚程以墨回來,“不經意”看到她手腕的傷。

她就撲進他懷裏嚶嚶嚶告狀。

「我好心給夫人送蜂蜜,她看不慣就打翻了罐子,還拿陶片劃傷了妾身,說要略施小懲。都是妾身的錯。」

他果然大怒,抬手就要掌摑我。

我冷硬地挺直了背脊:

「我是宰相之女。你吃的珍饈,穿的綾羅綢緞,房子車子傭人,都是仰賴於我的嫁妝,你聽信這個女人一麵之辭就要打我?」

他那手卻還是穩穩地打了下來,氣極反笑:

「曲聆湘,你以為我還是以前嗎?今時不同往日了,我會讓你親眼看著,有了美央,日後我不用依靠你也能平步青雲!」

說罷他就扶著佟美央離去。

我摸著滾燙的臉頰,看到她回眸時衝我得意勾唇。

當年程以墨跪在我爹麵前,聲淚俱下,字字懇切,發誓無論富貴貧窮,官運通達或坎坷,都會視我為掌中寶。

如今想來,當真是一場笑話。

那一刻我明白,我絕不能這樣忍氣吞聲下去,否則她會更加變本加厲。

後來證明,程以墨的豪言果然不虛。

他那天就去向聖上呈了治水的奏章,一下子就解了西南水患的燃眉之急。

而我知道,那主意是佟美央給他出的,成了他最好的軍師。

聖上親自下旨,應允程以墨娶她為側夫人。不是妾,是入族牒的側室。

隻待擇日大婚,在府裏已經地位高崇。

「姐姐,放棄吧。我是從新世界穿越過來的任務執行者,我天命注定會將你踹下去,與程大人喜結連理。」

她對我微微一笑,一副勢在必得的表情。

的確,她仿佛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總能幫助程以墨在朝政上斡旋,得聖上器重。

又精通床笫之術。

「畢竟,讓你這個刁蠻的惡毒女配倒台,也是我的任務所在啊。」

她略略厭棄地瞥了我一眼。

我默默握起拳頭,水蔥似的指甲掐的手心生疼。

難道就因為她是超越常人認知的人,就可以打著“任務”為名,隨隨便便破壞別人的人生?

如果這便是所謂天命,我不服!

我被氣得有些眩暈,這時,府上的小侍衛祝宴過來扶我,垂眸道:

「夫人小心。」

他目色如往常深沉,修長的手指握住我的細腕,聲音淡淡的。

總是會在我不豫之時及時出現,保護我的安危。

然而,沒想到就是這麼一扶,讓人有心記住了。

佟美央去告發夫君說我和侍衛有一腿,翹著蘭花指說:

「妾身親眼瞧見了,過去的時候他二人還在花叢後卿卿我我,夫人的鴛鴦手帕還掛在那狂徒的腰帶上。」

程以墨一氣之下過來掌摑我一掌,我頭暈目眩,險些跪到地上。

「你到底有沒有?」

我回頭瞟到被押上來的祝宴,站起身,自顧自地走到他麵前。

他抬起被打出血痕的臉望向我,平靜得像一潭深水。

若是以前的我:我沒有,夫君,都是那個小賤人誣陷,你不要聽她瞎說,嗚嗚嗚。

而現在。

我下意識地摩挲了下小侍衛冰涼又白淨的手腕,眯了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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