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憶著幾日前的種種,不禁悲從中來。
我已經輸了麵子,不能再輸了裏子。
調整好狀態取下他親手雕刻的桃木簪,換上壓箱底的白色道袍,簡單收拾了一下屬於自己的物品。
老太太攔下我:「錦兒,娘的好孩子,是硯兒對不住你。」
「嫂子,我不知道阿織姐姐是來逼你走的,在我心裏你是最好的嫂子,前幾天我說你古板,是我錯了。嗚嗚......你別走。」小姑子聲淚俱下。
我忽然想笑,笑老夫人虛偽。
韓清硯不經過她的同意會休妻嗎?
假惺惺!
可憐我無權無勢,即使吃了虧也無可奈何。
畢竟他是狀元,天子門生,我是小老百姓,如何抵抗?
不如體麵一些,守住僅有的一點自尊。
但剛離開韓家,我就迷茫了。
下山的時候師父曾說,何時被男人拋棄何時回來。
我一回去師父不就知道我被男人拋棄了嗎?
他會笑話我吧?
我漫無目的的出了城,天黑還沒有找到歇腳的地方,便打算就近尋一處農家借住。
途徑一片樹林,忽聞刀劍碰撞的聲音。
借著月光四下張望,發現不遠處一群黑衣人氣勢洶洶的圍攻兩個少年。
那兩人中有一個披著狐裘還不會武功。
我也是愛打抱不平之人,當即利用腳下的石子擺出一個簡易的陣法。
伸手掐訣,輕念風火雷電破。
一陣狂風湧來,卷起無數落葉沙石,迷得人睜不開眼,下一秒天空打下閃電雷鳴。
我趁他們自亂陣腳時接近兩人,引著他們往大山深處逃遁。
「在下秦崢,多謝仙子姐姐相救。」披狐裘的少年看著我躬身彬彬有禮道。
「舉手之勞,不必言謝。」
「主子,他們好像追來了,我去引開。」提劍的侍從欲走。
「他們人多勢眾,你過去也是送死。」我攔下他,讓他們先進山洞,自己留在洞門口擺陣。
黑衣人很快追來,匆匆經過洞口再沒出現。
危機解除,侍從點上篝火取暖。
秦崢稀奇無比:「偌大洞口他們竟視而不見,仙子法術著實厲害。」
我抿嘴笑:「我不是仙子,隻是掩人耳目的陣法而已。」
秦崢一直盯著我看,最後目光落在我的手上。
我很不自在,手縮進袖子裏。
秦崢見狀當即道歉:「在下失禮了,隻是覺得姑娘眼熟,像在下的一位故人。」
我隻當他客套,低頭不語,他像個話癆:「還不知姑娘芳名,而今又住在何處?明日在下一定備好禮品派人送你回府。」
「姓李,居無定所。」我不無失落道。
「不如隨在下回府居住,以便報答你的救命大恩。」秦崢借機邀請道。
我一想也行,省得我風餐露宿。
秦崢風趣幽默,仿佛看出我心中鬱結,一路上給我講了好多趣事逗我,不知不覺就過了兩天。
到他府上,我才知他是二皇子。
怪不得他說我麵熟,小的時候我們見過。
那時候我隨師父進京為當今聖上祈福,禦花園內,他養得鬆獅狗咬了我一口,我還沒說什麼,他嚇得直哭。
離開時他要跟著我一塊兒修道,做師父身邊的仙童。
但我並未與他相認,他將我安排在上等客房,送我最漂亮的衣裳,最上等的胭脂水粉,安排一群人伺候我的日常起居,粗糙的雙手經過一段時間保養漸漸變回白皙粉嫩。
心中被男人拋棄的傷痛,仿佛也慢慢愈合了。
我最終還是提筆給師父寫了一封信,言明已經與韓清硯緣分已盡,並告知他老人家我如今的情況。
如果他答應不笑話我被男人拋棄的事,我就回去,以後保證聽他的話,當他的乖徒弟。
為了感激二皇子的款待,我破例為他測了一次吉凶,得知他近日有血光之災,不免為之擔憂。
用盡所學認認真真畫了一張護身符折成三角狀放進香囊送他。
「你怎麼會想起來送孤香囊?」秦崢有些意外。
「是護身符,不是私相授受。」
我擔心他誤會,解釋了一下,準備回自己院子時,秦崢叫住我:「明日孤和朋友約好城郊的桃花塢踏青,你一同前往吧。整日待在房中,有時候一整天不出門,飯也不吃,聽侍女說,你在打坐修煉,我真擔心你在家坐化。」
我哭笑不得,稍作考慮後答應。
成婚三年,每日被家庭瑣事纏身,還沒有好好的出去玩過。
「你會算卦麼?」秦崢突然這麼問我。
「略懂一二,但我不會給您算,命由天定,今日算得結果,明日也可能會有變數。」我就是例子,當年我為自己卜過一卦,和韓清硯婚姻雖會有波折,但終會白頭到老。
師父說,因為天機不可窺。
你不卜,便如卦象所顯。
你一卜,就有了變數。
如今一語成讖。
秦崢稍顯失落。
「若我不算,您是不是就不要我住了?」我突然有點擔心道。
秦崢卻是笑了:「孤的命是你救的,你願意住下是孤的榮幸。」
「那我有個不情之請。」我有點得寸進尺的說。
「但說無妨。」
「切記,勿要與新科狀元來往。」韓清硯會進京述職,會認識二皇子吧?說變心就變心的人對待主上也不會有多忠心。
秦崢眸中生出幾許探究,頗有興致道:「你認識新科狀元?」
我垂著眉眼輕嗯一聲。
秦崢見我露出憂傷之色,聰明的沒有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