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罪,公主是代臣受過,請讓臣為公主救治吧!”
醒後,我跪求太子讓我去探望月橋。
這一次他沒有坐在高高的琉璃石階上,而是坐在我的塌前,手邊還放著一碗藥湯。
“月橋無恙,先喝藥。”
那隻端著藥碗的手就這麼撞進我眼裏,皮膚透白,仿佛裹在血管上的一層薄紙,直晃得我眼暈。
隻是那袖子怎麼皺成抹布一樣?
我慌忙低下頭,“臣無需,臣自己就是藥。”
“是藥也是人,人發熱,就該吃藥。”
上位者的威嚴不容分辯,我隻好一口悶。
臨出門前,阿喜追了上來。
“姑娘,讓奴隨您一同去吧。”
我懂,他是擔心我被月橋抽。
可床上那人虛汗滿額,恐怕連拿鞭子的力氣都沒有,更別提抽了。
“你、你還敢過來!?”
月橋掙紮著撐起上半身,臉上紅暈未褪,氣勢倒恢複了七八成。
“來人呀,把這顆丸子給本宮拖出去,蒸了!”
沒人動。
除了我。
噗通——!
饒是墊了厚布,兩膝仍是一陣鈍痛。
我努力控製自己的表情不要那麼猙獰。
“臣特來向公主請罪!臣已獲太子應允,這就取血奉與公主!”
手起刀落,阿喜甚至沒來得及阻止我。
月橋的臉刹那變得扭曲。
“你說,太子應允?”
“是。”
“太子應允?”
“是。”
“太子應允?!”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她已經充分表達了自己的驚愕,我也同樣。
“臣不敢欺騙公主,的確是太子應允啊!”
月橋盯著那碗血,臉上緩緩綻起一抹笑,血色下尤顯詭異。
“行了,你回去吧。”
她放過了我,我卻更擔心了。
“阿喜,太醫有沒有說,公主是中了什麼毒?”
竟能在短時間內讓人的性情發生這麼大變化,這毒性,都可以和《毒物妖妖靈》上排行第一的“永炎”比肩了。
阿喜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他替我裹了手腕。
“姑娘下次莫要動不動就割腕了,傷口這麼深,瞧著怪駭人的。”
我狐疑地看著他,“你是新來的吧?”
“奴從小就在承乾殿伺候。”
“那你沒見過這類傷口?”
“未曾。”
咦?
難道從前那三個藥人,連取血的過程都沒經曆,就直接被送進蒸屜了?
藥人血乃大補之物,太子這麼做,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呀!
我再次跪了下去。
不是為我那三位前輩的可悲命運哭泣,而是有人拿石頭打了我的膝蓋窩。
我是被打跪的。
“就是她!那個害了皇姐的藥人!”
“別瞎說,她哪是什麼藥人,分明是藥豬!”
“對對,是藥豬!哈哈哈哈!”
阿喜急忙在我身側蹲下,“姑娘且忍忍,這幾位小祖宗是皇叔家眷,可惹不得!”
我懂,奚落謾罵,乃屬皇族特權。
我死死按著腕子,血色彌漫,疼得我笑了出來。
我朝這幾位小主子恭順行禮,他們卻還不肯放過我。
彈弓再一次抬起,這一回,他們瞄準的是我的眼睛。
疼。
錯覺,不疼。
“是二殿下!快跑啊!”
一息之間,鳥獸散。
那人擋在我身前,一襲玄色長袍,頭頂的玉冠比太陽還耀眼。
他撿起地上的彈弓,塞到我手裏。
“慫貨!下回再看見這幾隻崽子,你就和他們對打!出了事老子給你兜著!”
我噗嗤一聲樂了出來。
“多謝二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