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忱嫻自然看不到他這一麵,也聽不到他心中所想,在朝他應下後,便伸出手腕,由徐太醫為她看診。
而徐太醫想到身邊站了個醋王,哪裏敢觸碰到楚忱嫻分毫,為她診脈時還特意覆了兩層細紗,偏頭見醋王沒露出不悅,這才悄悄地鬆了口氣。
“徐太醫,犬女脈象如何?”沒等徐太醫診脈完,楚母便忍不住問了句,一雙柳眉是擰得緊緊的。
霍無淵則在想好回頭就將張府醫碎屍萬段後,雙目緊緊地盯著楚忱嫻伸出的潔白手腕,恨不能推開徐太醫,自己親自為她診脈。
這般一想,霍無淵忽地便有些懊惱,懊惱自己當初為何隻隨了師父習武,而沒順帶習醫了。
“郡主稍等。”徐太醫感受到有一道炙熱視線落在自己手......哦不,是落在楚大娘子的手上,心裏是萬分無奈,卻不得不淡定。
在為楚忱嫻細細地診了一番後,確定沒有不對之處,他這才收回手及細紗,看向楚母和霍無淵道:“郡主放心、小侯爺也放心,楚大娘子並無大礙,隻是身子虛了些,下官為楚大娘子開個方子調理下便可。”
“確定?”楚母還沒來得及詢問,霍無淵便先一步開口了,一雙星目牢牢地盯著他,眸底透著淩厲。
徐太醫哪兒敢和他開玩笑啊,聽了連忙重重地點頭:“下官確定,小侯爺盡可放心!”
一旁的楚母張張嘴,也想問一句,但在見他這般肯定地點頭後,又將話咽了回去,點點頭:“那就好,無礙就好,還要勞煩徐太醫開一張方子調理。”
這徐太醫的醫術還是極好的,既是他說女兒沒事,那......應當是沒事的?
算了,往後她多盯著點,好好地為女兒調理調理身子。
“不敢當,這是下官應當的,”徐太醫連忙擺手,朝楚母說完後,又悄悄看了眼霍無淵,見他微微頷首,這才轉向楚忱嫻笑道:“那下官去為楚大娘子開方。”
他一個多餘的外人,還是就不要在這兒礙眼了。
“......”看著徐太醫躬身退出去,楚忱嫻蹙了蹙柳眉,總覺得他的態度太恭敬了些。
她阿母是郡主也是伯夫人,對著她阿母恭敬沒什麼,可對著她......罷了,應是礙於她阿母和阿淵的緣故,順帶的吧。
在徐太醫退下後,楚忱嫻回頭,便見霍無淵正同楚母說著話,聽他體貼地道:“楚伯母的身子好自然更好,隻是小子愚鈍,始終不能放心,一會兒還請楚伯母由徐太醫看看吧?”
“你這孩子!”
楚母被他哄得沒了法子,是哭笑不得的,但見他滿目關切和期待地看著自己,她到底還是點了頭:“罷了罷了,就依了你這小子吧!”
見楚母應下,霍無淵便輕輕笑了。
忽地,他感受到有一道視線正盯著自己看,不由猛地回過頭,便見楚忱嫻望著他,朝他莞爾一笑。
看著她的笑容,霍無淵心底才升起的不安便立刻散去了,輕勾了勾薄唇,也朝她揚起了陽光燦爛的笑。
“啟稟夫人、女公子!”
可這般的溫情還沒持續一會兒,門外便響起了秋柿急急的稟報聲:“十皇子在府門外求見,說是有極重要的事要與女公子說,若女公子不見,他今日便在伯府外一直等下去!”
唰!
幾乎是“十皇子”三個字一響起,屋內三人的臉色便皆變了。
楚母蹙起柳眉,臉上寫滿了不悅和憤怒,霍無淵則是眼底浮上緊張來,垂在兩側的雙手更是牢牢攥起,盯著楚忱嫻的側臉,不敢錯過一下。
“極重要的事?”
楚忱嫻在聽到陸澤昊來了時,麵上笑容便立刻消失了,眉宇間浮現出一抹厭惡來,嗤一聲後,朝門外吩咐:“你去替我轉告,就說我與他交情甚淺且男女有別,不便私下相見。”
“但他也確實曾相助於我,為我說過幾句話,他若是因此討要回報,我稍後必定會命人送上財物與他,還請他先離去。”
昨日她忙於將阿母接出東院,一時便忘了收拾陸澤昊。
今日他既自己送上門來找羞辱,她自然樂意成全。
“......是。”門外等著的秋柿聽得一愣,但沒說什麼,而是立刻應下、轉身去了。
在秋柿離開後,楚忱嫻回頭,便見楚母正滿麵欣慰地看著自己,並笑著道:“嬌嬌你做得很對!對付那種人,你便就是不能夠太過心軟了,否則,他一有機會便會對你糾纏不休!”
“......”看著阿母眼中欣慰,楚忱嫻微微垂眸,沉默了。
她那番話是在公然羞辱陸澤昊,陸澤昊再不對也是皇子,可阿母、阿母對她從來都是無條件的支持。
她前世真是個混賬!
“楚姐姐,京都有得是比他更好的兒郎。”霍無淵也在看著她,見她垂眸不語,便以為她是心中還難受,立刻小心翼翼地輕聲安慰她。
楚忱嫻正自責呢,就聽到了他這句,頓時一掃陰霾情緒,朝他一笑:“咱們阿淵便是南梁最好的兒郎!”
嗯?
乍然聽到她這句,霍無淵緊張高興得心跳都加速了,便是楚母也在驚訝之餘激動起來。
可當二人雙雙盯著她細看後,卻發現......她神情間磊落大方、無一絲女兒家的扭捏,當下便明白她隻是在純粹地誇他,當成弟弟般地誇。
一時,二人心裏才升起的激動欣喜,便又消了下去。
......
伯府外。
陸澤昊昨日回去後想了許久,還找幕僚也商議過,覺得昨日楚忱嫻之所以會拒親,怕是因為察覺出他與蘇盈雪之間走動親近,吃醋了。
因此,今日他便鄭重打扮了一番,特意挑在人來人往最多的時候來伯府外,找她出來一見,同她說清楚自己與蘇盈雪之間並無半點關係。
順便,在眾目睽睽之下,展現他與她之間的情分非比尋常,牢牢地與她捆綁上!
“這不是十皇子麼?聽說他昨日登門向楚大娘子提親被拒絕了,他今日怎的還有臉再來?”
“不清楚,不過先前我倒是常聽說,那楚大娘子愛十皇子愛得死去活來,非君不嫁的。”
“十皇子方才不是說了麼?是有極重要的事要與楚大娘子說,想必昨日拒親,是因為二人拌嘴了吧?”
平寧伯府位於最繁華的長安街上,街上來往人群自然多,尤其是在聽說“十皇子深情求見楚大娘子”後,紛紛繞道過來圍觀,並小聲地議論起來。
陸澤昊自然聽到了路人們議論的,卻沒阻止,而是信心滿滿地站在伯府大門外,昂首挺胸、活像個鬥雞似的看著伯府大門。
終於,“吱呀”一聲響起,伯府大門開了。
不等看清裏頭出來的人是誰,陸澤昊便急急地走上前去,麵上端著自以為最深情的笑容開口:“嫻兒,你終於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