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送官？

聽到她這句，張府醫眼裏終於露出了害怕之色來了，可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為伯府效力了十餘年，卻換來這個下場，當下便奮力地掙紮了起來，滿目不甘心地嚷嚷：“大娘子不能！”

“無憑無據的，大娘子不能將草民送官！大娘子得先拿出證據來，讓草民心服口服了，否則......”

可不管他如何嚷嚷，楚忱嫻都不為所動，隻偏頭看著幾個小廝，眼神極冷。

“是！”幾個小廝也是被嚇住了，直到這會兒才回過神來，連忙應下便押著張府醫離開。

張府醫自然拚了命地反抗，奈何一人的力量有限，掙脫不了，又眼看著自己就要被帶走了，當下他便慌了起來，連忙回頭朝楚文禮看過去，張口想求救：“伯爺——”

“堵上他的嘴！”沒等他喊出來，楚忱嫻便再度冷聲吩咐，幾個小廝立刻拿布條堵住了他的嘴，迅速押著他退出去了。

這一幕發生得快也結束得快，直到張府醫被拖遠了，楚母才回過神來。

想起先前女兒說的，楚母臉色登時便變了，連忙拉起女兒的手上下打量起來，擔憂問道：“嬌嬌，你方才那話是何意？張府醫開的方子有問題？你可有哪裏不舒服？”

“阿母放心，女兒沒事。”

楚忱嫻回過頭來，正好對上楚母那雙擔憂得都快哭出來了的眸子，心下一揪，卻沒立刻解釋，而是偏頭掃向榻上的楚文禮，目光森冷。

前世她被打入天牢後才得知，她的好阿父為了不讓她先蘇盈雪一步生下陸澤昊的子嗣，自她十八歲起，便特意命張府醫在她的藥裏加了一味藥，不致命，卻能令女子絕育。

而前世，她也確實沒能有孕，為此她還一度自責，漸漸變得卑微，總想著多討好陸澤昊，來彌補她不能生育的事。

今生......她再不會討好陸澤昊，也再不會讓楚文禮等人得意！

“忱嫻，你、你這般看著阿父做什麼？”楚文禮也被她的雷厲手段給嚇到了，這會兒才回過神來，卻見她眼神冷冷地看著自己，心下不由越發心虛。

這孽障忽然發落了張府醫，還聲稱張府醫開的藥有問題，該不會......知道他讓張府醫在她的藥裏下絕育藥了吧？

“阿父不必害怕，張府醫方才雖想向阿父求救，但女兒相信阿父，張府醫的所作所為與阿父無關。”

見他滿麵心虛，楚忱嫻暗自冷笑，麵上卻不打算揭穿，反而嗤一聲笑道：“畢竟，張府醫在女兒藥裏下的是絕育藥，而阿父隻我一個女兒，自是不會希望看到女兒斷子絕孫的。”

絕育藥！

楚文禮聽得一顆心“砰砰砰”地用力跳起來，心虛緊張到了極點，這孽障竟真知道那是絕育藥！

不過......

想到她沒發現是自己指使的張府醫，楚文禮又悄悄地長舒了一口氣，盡量使自己鎮定下來，皺眉道：“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是你親阿父，那種事自不會與我有關！”

“不過，那張府醫好好的怎會給你下那種藥？忱嫻，此事你可查清楚了？”

一旁正震驚又後怕的楚母，聽到他這話，立刻就不滿了，看向他道：“夫君你這是何意？嬌嬌還能冤枉了他不成？”

衝著楚文禮說完，楚母便趕忙看回了自己女兒，想起女兒說張府醫給她下了絕育藥，便一個沒忍住，眼淚就落了下來。

她的嬌嬌，才十八啊！

怎麼就、怎麼就被......

“阿母不哭，女兒沒事，”見阿母哭得眼眶都紅了，楚忱嫻心中自責又歉疚，連忙拿了帕子為她擦拭眼淚，邊擦拭邊道：“女兒真的沒事。”

“那張府醫怕被發覺，每次隻敢下小劑量，所幸還不算多，回頭女兒調理下身子便可。”

可楚母一想到那是絕育藥，便不能放心，當下抬手擦幹了眼淚，拉著她便走向秦大夫，急急道：“秦大夫，你快幫嬌嬌看看，看看——”

“楚夫人放心，草民來時便已為楚大娘子看過，楚大娘子確實無礙。”秦大夫連忙躬身回答。

“當真？”

楚母一聽到“無礙”二字，登時就鬆了口氣，但還是盯著秦大夫確認：“當真無礙？”

秦大夫也沒覺得厭煩，而是重重地點頭：“當真無礙。”

“這就好，這就好。”再三確認過，楚母這才算是稍稍放心了，但心裏始終害怕，想著回頭進宮請太醫來看看。

楚忱嫻就站在楚母身側，一眼便看出了阿母心中所想，但沒戳穿，隻在楚母看過來時趕忙轉移話題，道：“阿母，那張府醫不論醫術如何，他想害人便是心術不正，此等人女兒不放心，還是讓秦大夫給阿父看看吧？”

這話說完，她又偏頭看向楚文禮，眼底劃過一抹譏諷：“阿父想來也是不放心的吧？”

“我——”楚文禮一聽，自然張口就想說自己是放心的，不用再看。

可想起自己要是那樣說了，趙氏和這孽障必定要疑心他，又不得不把話給咽了回去，張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來了，倒把一張老臉憋得通紅。

“嬌嬌說得對，那種人不配為大夫，自然是不作數的！”

沒等他想到辦法拒絕，楚母便憤憤地附和了句，竟沒再過問楚文禮，便轉向秦大夫頷首道：“秦大夫，那就有勞你為伯爺好好看看了。”

“不勞煩，草民應當的。”秦大夫連忙應下。

應下後，秦大夫便朝楚文禮走了過去，在他榻前停下來落座，道：“還請伯爺伸出手來。”

“......”楚文禮心中是一萬個不敢，畢竟那張府醫醫術還是可以的。

先前張府醫已診出了他的紅疹子不對，眼下他又如何能讓這秦大夫看診？

萬一，萬一診出什麼來......他可不止趙氏一個女人！

“阿父遲遲不伸出手，究竟是在怕什麼？”

楚忱嫻一直盯著他，見他一雙眼珠子不停地轉，便知他是想找借口推脫，當下便冷冷開口，又道：“這般抗拒，難不成，是阿父心中有鬼？”

唰！

楚文禮眼下已是驚弓之鳥，一聽她這話，猛地便瞪大了雙眼，脫口而出一句：“你放肆！”

放肆？

楚忱嫻不著痕跡地勾了勾紅唇，坦然承認：“女兒是放肆了，可女兒也是為阿父著想，還請阿父莫要諱疾忌醫，否則，阿母她定是會不放心的。”

趙氏不放心......

楚文禮方才也隻是一時衝動才說了那句，冷靜下來後，再偏頭去看楚母，果然見楚母一雙柳眉擰了起來，眼裏似帶了懷疑，嚇得他一個激靈。

罷了罷了，張府醫也沒說就是那種醃臢病，說不定，隻是嚴重些的疹子呢？

想罷，楚文禮暗自咬咬牙，終於還是伸出了手，由著秦大夫為他將衣袖卷起，手搭在他腕上細細地診脈起來。

可秦大夫才為他診脈，神色就變了，急忙看了看他的眼睛，又立刻為他看起了身上的紅疹子來。

越看，秦大夫的神色就越凝重，最終在楚文禮驚惶不安的目光注視下起身，轉向楚母道：“啟稟楚夫人，伯爺是......是染了椛柳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