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血腥氣在整個刑場上蔓延開來。
幾個嬌柔的女子被拇指粗的麻繩捆縛著,跪在地上小聲啜泣,身上俱是猙獰的傷痕。
邢瑤皺了皺眉,緩緩睜開眼,瞬間被明晃晃的刀光閃得有些暈眩。
沒等緩過神來,一旁的女子就一聲尖叫,踉蹌地倒在地上。
身後的劊子手大刀一閃,一顆人頭便如同皮球一樣滾到了她的腳下。
邢瑤定了定神,整跟那驚恐的雙眸對上了眼。
坐在高台華蓋之下的順天府尹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木然跪著的女子,眼中滑過一抹蔑色。
哼,這就嚇傻了?
他拿起卷宗,拿腔作勢地開口:“戶部侍郎邢成嶺嫡女邢瑤,聽聞你父親生前在朝中和江尚書向來不和,你在父母自盡後,可曾怨恨過江尚書?”
什麼跟什麼!
邢瑤蹙了蹙眉,在烈日的炙烤下盡量凝聚著心神。
零星的記憶在腦海中越多,大概可以得出結論,她身為王牌特工去盜取機密時遭人算計被炸死,穿越到了這個因遭受酷刑死去的古代女子身上。
如今的年號是大運元年,十九歲新帝殘暴不仁,善用酷刑,此番因得刑部尚書江賦在府內被人毒殺,抓了府內的下人來審問。
男丁已經盡數被殺,隻剩下些許女眷婦孺,而原主是個恰巧登門想要討個公道一起被抓回來的倒黴蛋。
原主的記憶十分破碎,隻隱約記得江賦害得她家破人亡,和自己並未殺過江賦。
而且......江賦這名字,總感覺有幾分耳熟。
邢瑤抿了抿唇,在心中迅速呼喚係統。
“小言,幫我預言下接下來的情況。”
小言是她在一次生死關頭綁定上的自稱“高級AI”的係統,雖然功能時靈時不靈,但偶爾還是可以幫她預言一些即將發生的事情。
可這一次,係統沒有任何回應。
邢瑤眉頭微蹙,雖然係統人菜脾氣臭,但是絕對不會在危機的時候耍小脾氣。
她心念一動,卻驚詫地發現體內已經檢測不到任何和係統有關的痕跡了。
穿個越還把係統弄丟了?
順天府尹見她蹙眉不語,心中不悅,正要丟出紅頭簽讓人用刑,跪在邢瑤身旁的小婢女就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許是因為曬得日頭太毒了,她的額頭冒著細細密密的汗珠,掙紮地想要爬起來像隻離了水的魚。
這一聲,給順天府尹嚇了一跳,紅頭簽掉了不說,茶杯也在慌亂中被碰掉了。
滾燙的茶水灑了他一身,燙得他沒有形象地嗷嗷直叫。
“豈有此理!我看這該死的賤婢就是殺人凶手,來呀!將她給我亂棍打死!”
惱羞成怒的順天府尹一把把紅頭簽筒撒在了地上,高聲怒喝。
那小婢女頓時嚇得麵色發白,連連討饒。
“大人!大人小女知錯了,不是小女做的!大人饒命啊!”
看著她掙紮的模樣,邢瑤眉頭蹙得更緊。
這狗皇帝帶出來的狗官,果然也是個濫殺無辜的。
她偷偷反手解著繩子,目光迅速掠過每個可以出去的路口,正要開口截下那小婢女,外麵突然傳來一聲高喝。
“皇上駕到——”
順天府尹一驚,連忙快走兩步跪倒在地。
“下官恭迎聖駕!”
邢瑤飛快掃了一眼,便隨著眾人的動作垂首匍匐。
驚鴻一瞥的身影烙印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男人生得朗目星眸,五官精致猶如謫仙,臉上一塊碗口大小的胎記,全然破壞了這幅棱角分明刀削斧鑿的好麵相,也為他衝淡了身為帝王的過度俊逸風流。
他高大挺直,矜貴而威嚴,並沒有著龍袍,但任誰也不會認錯,皆因周身天生王者氣質。
最讓人印象深刻的,還是他泛著金色的眸子。
江賦......大運朝......金眸皇帝......
邢瑤一怔。
這不正是她前些日子讀過的小說裏的角色嗎!
小說內這金眸皇帝陳宴白雖然是反派,人過中年也還是個多情浪子,生得一副好皮囊,作者的溢美之詞像是不要錢一樣稀裏嘩啦地傾瀉而出,就連女主都為之動心過。
邢瑤用餘光瞥著黑沉的胎記。
這就是全書顏值巔峰?全京城女子肖想的對象?
是作者口味奇特,還是這京城女子都需要看看眼科?
等一下,她記得小說裏,大運元年,陳宴白並沒有當上皇帝。
聽著遠處沒有溫度的磁性嗓音,邢瑤垂下眸子,不露一絲情緒。
還是解決眼下的麻煩要緊。
順天府尹狗腿地立在一旁,彎著腰將案卷遞上:“陛下大駕,這些人嘴硬的很,不過您放心,下官絕對不放過一個犯人!”
說罷,抬腿踹了跟前的邢瑤一腳。
邢瑤猛地側身,裝作驚慌的樣子以袖拂麵,借助遮掩暗中廢掉了那狗官的踝骨。
順天府尹踢打不成反而踹空摔倒,四仰八叉嗷嗷叫喚辱罵。
“啊、啊——本官的腿!痛死了!還不滾去請大夫!來人!把這反了天的賤貨拉去五馬分屍!”
話音剛落,幾個兵士便跑來鉗住邢瑤,拖著她走。
邢瑤厲聲斥道:“大膽!竟敢在聖上麵前草菅人命,公然藐視天威!”
那幾人動作停了,紛紛轉頭看順天府尹的意思。
感覺到有道視線如有實質落到自己身上,邢瑤冷靜繼續說道:“府尹大人不問緣由便將小女子強行帶走落獄,即便府尹大人認定小女子有殺害江大人的嫌疑,可府尹大人別忘了,若一日未能將臣女定罪,臣女便還是戶部侍郎千金!堂堂府尹動用私刑,濫殺無辜,為官不正,踐踏王法,你才是反了!”
府尹臉色發青,直叫:“胡說八道!還不把這瘋子帶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官兵正要動作,如冰泉冷冽的聲音傳來:“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