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時雲雲加快腳步離開，完全無視船夫的話，心底疑惑，‘上巳節不是女兒節舉行及笄禮的嗎？怎麼聽船夫那話倒像是七夕節似的？’

時雲雲走了好一段路，直到看不見船夫才帶著疑問回頭。

景盡姿態閑散安逸，步調緩慢，一舉一動皆是矜貴溫雅模樣。

時雲雲腳步停下，這人倒是比她會享受，擱這兒逛街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陪行丫鬟呢！

“船夫剛剛那話什麼意思？上巳節不是行及笄禮的嗎？”

景盡淡笑，“少女們及笄後便可出嫁，許多年輕男女都是在今天情定，就像傳統的牛/郎織女節，也有不少長輩會在今日給兒女定下婚姻大事，意味著今天過後，他們將步入新的人生階段。”

這麼一說，時雲雲懂了，她點點頭，“你呢？你成年了嗎？”

景盡淺笑，模糊了傷意，“景盡早已過行冠禮之年，沒有父母主持，也沒有定親這一說法，更何況，景盡是將軍的人，不敢妄想其他。”

說完，景盡唇角輕揚，栗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時雲雲，視線飄忽至她的粉唇，大約是難得出門遊玩，她今日興致高昂，唇瓣染了朱紅色，顯得儀態嬌媚三分。

特別是站著不動斯斯文文說話的時候，給人一種仙姿佚貌、恬靜溫婉的模樣。

時雲雲被盯得臉紅，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睛，步子加快，視線漂移，嘴裏囫圇吞棗，“你要是想成家也可以找啊，本將軍可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自己用不著也不會硬霸著。”

景盡淺笑，言語間無一輕佻，滿是敬意，“將軍，景盡是你帶回來的人，斷不會妄作他想，有什麼需要您盡管吩咐。”

無旖/旎之色。

時雲雲抿唇，是她想得多了？

不過也是，景盡靠她吃飯，對她好點自然是應該的，她在肖想什麼呢？

被船夫幾句話衝昏了頭，竟然猜忌一個男寵對她有什麼別樣心思。

時雲雲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把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清空，對景盡的姿態也自然了許多，又恢複了那副豪邁颯爽的將軍做派，“成，今後你好好跟著我，別給我添亂，肯定有你一口飽飯吃。”

景盡頷首：“好。”

兩人邊逛邊玩，不知不覺走到寺廟門口，時雲雲有些驚訝，打量兩眼，寺廟略顯老舊一磚一瓦卻跟堅固，沒想到船夫隨意一指，竟然這麼近。

時雲雲站著沒動，回首見景盡笑而不語，下意識辯駁，“我可沒那什麼想法啊，我都不知道寺廟這麼近......”

話音未落，景盡極其自然地拉著時雲雲的手腕走進去。

裏麵人很多，大多數都是來問八字求姻緣的男男女女，還有不少說親的父母輩。

時雲雲不由靠近景盡幾分，免得撞到別人。

景盡溫潤的聲線從頭頂傳來。“將軍不如也來碰碰運氣，沒準就能求來一個如意郎君。”

她白了他一言，毫不客氣地開懟，“你自己想來就來，可別拉上我，我可沒這心思。”

景盡不語，隻是盯著她看，嘴角一直掛著淺笑。

她被看的心慌，嘴裏嘀咕一聲‘莫名其妙’，扯開他的手，轉身離去。

“哎，將軍，你也在這呢！”

村長見到時雲雲，滿臉笑意地問，“您是來看及笄儀式的嗎？快要開始了，我帶你們進去吧？”

時雲雲一愣，回頭疑惑地掃了景盡一言，接著迷糊地點頭，“奧，是。”

他不由低笑一聲，時雲雲再一次朝他嗔了一眼，暗含警告。

時雲雲跟著村長離開。

及笄儀式繁瑣，行禮前，少女們需要沐浴梳洗，寺內主持則立於東麵台階等候賓客，有司托盤站在西麵台階下。

時雲雲和其他賓客在場地外等候，少女們換好采衣采履，安坐在東房內。

她有些興奮地張望，滿臉好奇。

一刻鐘後，終於等到樂聲響起。

忽地，後院響起爭執聲，樂聲戛然而止，不一會兒，村長一臉愁容走了過來，“將軍，可能需要等會兒，後麵正鬧著呢！”

“怎麼回事？”時雲雲問，她好不容易湊一次熱鬧，還湊不成了？

村長歎口氣，“雲樹村村醫家那孩子雲蘭喜正鬧著呢！聽說前幾日為了不參加及笄，還鬧絕食抗議，今天被她爹壓著過來參禮，怎麼也不肯沐浴更衣，拖著呢！”

“帶我過去。”時雲雲聽完立即起身，由村長帶路。

後院站著好些青春美少女，時雲雲此時此刻也沒有心情欣賞，目光落像院中間相互推嚷的父女。

“我說了，我不參加！”

“別人都參加，你憑什麼不參加？快去給我沐浴，別耽誤了時辰。”

“我不去！”

女子冷聲反抗，“我是絕對不會嫁人的，我要參加科舉，我要考官，我才不要任你擺布！”

雲昊似是覺得女兒丟臉，拽住女子胳膊，摁頭想讓女兒參加及笄禮。

時雲雲知曉前因後果，上前勸說：“伯父，嫁娶之事不宜強硬，女子也並非參加及笄禮後一定要婚嫁，今天來了不少人家，有什麼事情我們可以等舉行完儀式......”

“啊——”

倏地，雲昊大喊一聲，接著被他拽著的女子猶如一隻小鳥飛快地躥出人群。

雲昊握著被咬傷的手，追了兩步，被一群人擋著，隻得上下跳著，目光追尋女子身影，怒斥，“臭丫頭，你給我回來！”

時雲雲下意識囑咐兩句：“伯父，您先處理傷口，我去追。”

話落，時雲雲扭頭一個跟頭翻出人群，視線追著那抹倩影跑了過去。

寺廟裏，不少女子父母都在焦灼等待著，小女子也是個刁鑽的，專挑人多又窄的地兒跑。

時雲雲好幾次避讓不及，追了兩圈，因地形不熟，跟丟了。

她喊了一聲“雲蘭喜”，沒有人應，隻得在心底祈禱可別出什麼事兒才好，轉身折返。

前方樹叢尖端，忽然冒出一股濃煙，時雲雲暗叫不好，連忙往那趕去。

“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