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時雲雲點頭，目光緊緊凝視著景盡。

四目相視片刻，景盡的眸子泛著暖意始終坦坦蕩蕩，時雲雲率先偏頭，望向窗外，“我先去換身衣裳。”

景盡微微頷首，雙手作揖，以示敬意。

一刻鐘後，時雲雲將一身布衣換下，挑了件粉粉的裙衫，她的臉小巧白嫩，頭發挽成淩雲髻的樣式，中間點綴著淺色小花。

當時雲雲走出來時，幾個侍從和景盡都呆愣在原地，像是第一次見她似的。

時雲雲秀眉輕蹙，“怎麼了？不好看嗎？”

她好不容易穿次裙子，骨子裏也是有顆少女心的好不好？

“沒有，很好看。”

回答的是景盡，他站在幾個侍從最前麵，栗色的眸子含笑，嘴角輕勾。

驀地，時雲雲有些臉紅，故作豪爽，“行了，嘴貧什麼，出發吧。”

永安鎮，算是這附近最為繁華的地帶，靠近碼頭，很多大小交易都在這裏進行，大小節日也不例外。

上巳節人潮湧動，時雲雲邊走邊看，買賣各種小物件的小攤商販應有盡有，還有頑皮的小孩來回穿梭，有趣極了。

倏地，時雲雲在一處糖人鋪子站住腳，有些好奇的看著一位老爺爺，舀起一勺糖漿隨意劃拉幾筆就能畫出各種各樣的花樣。

時雲雲看了一會兒，又被一處猜燈謎的小攤吸引了，她一步作兩步，飛快跑到前麵，笑問。“老板？這燈籠怎麼賣？”

“貴小姐，我們這兒的燈籠不賣，十個銅板猜一燈謎，對了就給你。”

時雲雲瞪眼，這不和套圈圈似的嗎？她試過無數次了，可沒贏過一次。

時雲雲撇嘴，擺擺手。“不要了不要了。”

轉身，走至下一個玉釵攤，這時，纖細修長的手握著一個小女孩模樣的小糖人遞到她的眼前，時雲雲視線緩緩上移，男人熟悉而溫柔的眉眼映入眼簾。

“將軍，小糖人給你。”景盡嘴角始終掛著淺笑。

時雲雲看了他一會兒，明白他是想討自己歡心，偏過頭看向別處，撇撇嘴，“我都多大個人了？誰要吃小糖人！”

倘若時雲雲沒有咽口水的話，景盡還真以為她是不想吃的，微微垂頭，掩住眉間逐漸加深的笑意，故作可惜地晃了晃小糖人。“那真是可惜了。”

時雲雲舔了舔唇，努力克製住美食的誘惑，眸光落鄉遠處一群耍雜技的男人，卻沒看進去分毫。

忽地，耳邊再度響起景盡溫潤低醇的嗓音。“是景盡的不是，不知將軍竟不喜甜食，這特意讓糖人爺爺畫出來的小公主隻能這麼浪費了。”

浪費？

時雲雲瞳孔閃出興奮的光芒，回頭盯著小糖人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偏偏嘴上還一本正經，“怎麼能浪費呢？看在你這麼誠懇邀請我幫忙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地幫你解決了吧。”

景盡低笑：“好。”

伸手將小糖人遞給時雲雲。

時雲雲一手抓過，迅速伸出舌尖舔了一口，清甜又不膩味的滋味在味蕾間彌漫，不由讚歎一句。“很甜。”

景盡笑著，與時雲雲一前一後隔著一個人的距離在集市上閑逛著，侍從落在兩人後方，不敢亂瞟。

不一會兒，兩人閑遊至湖邊，景盡見時雲雲盯著湖麵遊玩的船隻滿是興致昂揚，淡笑提議，“將軍，不如一起遊湖散心？”

時雲雲點頭，景盡見她穿著裙衫，本意攙扶一把，不曾想，時雲雲縱身一躍，輕鬆上了船。

景盡再一次低笑一聲，也跟著她輕跳上船。

時雲雲上船後，站在船邊柵欄處賞光。

上巳節的永安鎮最是熱鬧，湖邊兩岸人潮洶湧、虛無空隙，還有互訴傾慕的男男女女在河邊階梯上許心願放著河燈。

時雲雲仰頭看天，細碎零星點綴著溫柔的夜空，美好的讓人難以忘記。

這是，景盡悄然而至，“將軍，吃點心嗎？”

時雲雲垂頭，便看到一盤各種花樣粉紅青白擺好盤的糕點。

她仰頭掃了一眼景盡含笑的眸子，抓起一個糕點往嘴裏塞，不動聲色地拉開兩人的距離。

討好她？

想幹啥？

時雲雲隻是淺淺打量兩眼便把注意力放在岸上，像是刻意避開和他接觸。

倏然，時雲雲摸向盤子的手一頓，像是觸摸到一股熱源。

可是糕點明明是涼的，她側頭看去，放著三四個糕點的盤子已經空了，而她的手正摸著景盡端盤子的手背。

時雲雲猛地收回手，語無倫次卻又據理力爭，“你......都吃完了你還端著盤子幹什麼？我以為還有......”

景盡也不惱：“將軍還需要嗎？”

時雲雲一噎，視線落向別處，“不用了，看風景吧。”

景盡溫聲應答，“好。”

轉身將盤子放了回去。

船夫見狀，看不過去忍不住多嘴一句：“小子哎，上巳節一年可隻有一次，有什麼心裏話，趁著今天都說明白了，人家姑娘都跟你出來了，肯定對你也是有意思的，把握住機會啊！”

時雲雲聽了，立即訕訕笑著解釋，“大伯，您誤會了，我們今天出來隻是湊個熱鬧，沒有別的意思。”

船夫嘴角咧開一個大大的弧度，一副過來人的模樣，“哈哈哈，我懂，女孩子家家要矜持，是這小子不開竅了。”

說著，又瞪向景盡，“人家姑娘都跟你一起來上巳節了，你可別裝不懂，憑白浪費了人家一番心意。”

“我、我真沒有。”

時雲雲簡直有口難言，怎麼也解釋不清，反倒是船夫越說越起勁，一臉揶揄，景盡站在她身旁，一個字也不說，倒像是默認了。

她氣急，白白讓人誤會，又不能對一個老叔伯怎麼樣，指著一處渡口對船夫說道：“叔伯，我們在那兒下就行，您辛苦。”

“好嘞！”船夫應聲，加快劃槳的速度。

不一會兒，船靠邊停下，景盡先下船，接著伸出手想要攙扶時雲雲，卻被她無視，眼看著時雲雲一腳跨了出去，裙擺還沾上了水。

景盡見狀，一臉無奈。

船夫瞅著心裏樂嗬，越發肯定兩人是他想的那樣，故而指向不遠處冒出的塔尖，好心提醒，“那個是南華寺，求姻緣求子嗣很靈的，二位可以去逛逛。”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