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籮勾了勾手指頭,立即有士兵端符水上來。
“我不要他,阿卻。”
以前她生病,也總是這也小性子。
宋卻把碗盞端過來,慢慢走向那個滿身汙垢的女人。他喂下符水,看見她深紅色的瞳孔裏仇恨的光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枇籮匍匐在地,體內的血肉重鑄,連著曾經斷掉的筋骨也迅速地生長,如藤曼般瘋狂的縫補她破碎的身軀。
“哇——”她癱倒在地,口吐鮮血不停的抽搐。
眼前隻有黑暗,她能感受到挖心之痛,身體似乎有千萬把匕首不停的削她的血肉,一片片的削下來。
宋卻被嚇了一跳,大喊叫巫醫來。
“駙馬,這符水就是如此——她之前筋脈都斷了,現在體內靈力四散修補堵塞的筋骨,宛如挖心。但是駙馬放心,巫女不會死的。”
“她死不了就行。”
耳邊傳來他冷漠的聲音。
偉大的阿比都神啊,賜予大荒神力的巫神,我是你忠誠的信徒。
請與我交換吧,我要給這個卑劣的男人,戲弄你使徒的小人最可怕的罪罰。
偉大的神,我的父神,我將給你我的靈魂,甘願用靈魂燃燒照亮你的殿堂。
我要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匍匐在地的女人渾身突然散發著耀眼的金色光芒,她的肉體不斷的燒灼,慢慢滕旋飛上半空。
“不——”
巫醫大叫著退後:“不——她和父神簽訂契約了。”
宋卻終於繃不住了,咆哮著指揮親兵把枇籮打下來。
原本平靜的大荒山一時間風起雲湧,暴風卷席烏雲密閉,似乎隨時會有可怕的災難降臨。
不斷有士兵被狂風卷席甩開,枇籮的身軀也燃燒殆盡,筆直地朝著驚慌失措的宋卻砸去。
她能看見那張又恐又怒的臉,結束吧。
一切都結束吧,
就好像,我們從來沒有見過。
她閉上眼睛,與此同時,宋卻身上也發出耀眼的光芒,一下將她彈開,猛烈地彈到大荒結界上。
為什麼——
枇籮不死心的看著他身上發出的金黃的光芒,尖銳的聲音刺耳:“憑什麼?”
世間人氣分四種,金黃為帝王之氣,氣數未盡時任何人殺不得。若強行逆天而行,必遭天誅地滅。
宋卻有帝氣,他將是一代帝王,她根本無法傷害他。
而她的光芒消失了,慢慢墜落下去。
憑什麼啊,哈哈哈哈哈,多麼可笑啊,宋卻這樣的人,自私自利毫無良知竟然是一代帝王。
而這一切,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她拚命換來的。都是她自作自受難道不是嗎?
如果她不負氣離開大荒,如果她不卷入王侯將相之爭,或許一切都不會這樣可悲了。
她自負巫力強大,結果落得這般田地。
就算他把她大卸八塊,她也無法報仇!
她不甘心啊,她好不甘心。
如果她有來生,如果上天願意再給她一次機會,她發誓必定讓宋卻嘗盡她今日的屈辱與痛苦,哪怕神魂驟滅!
她的意識漸漸模糊,耳邊傳來淒厲的吼叫:“阿籮!”
她聽到那是阿媽的聲音,她想叫她快回去,快走,又想好好看看三年沒有見的阿媽,但是一切都來不及了。天神已經收回他所有的恩賜。
最後一點風將她吹得煙消雲散,就好像世間從來都沒有一個叫做枇籮的強大巫女。
她不會有來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