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的花香一時間濃烈了不少。
沈清明抬手示意,梁王府的下人訓練有素,立刻將刺客的屍體搬下去,順便用水清洗地麵,找到了深陷各處的銀針暗器。
“殿下,刺客用的是特製的銀針,塗了劇毒。”
“嗯。”戚褚淵掃了眼沈清明遞上的銀針不屑一顧,沈清明就不再說話。
很快,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蕈和長指掐入掌心,臉色逐漸發白,麵對一場刺殺,戚褚淵不需審問就地處決,是早已經知道指使的人還是根本就不在乎。
還有以前隻知道沈清明曾經是江湖排行第一的刺客,還不知道戚褚淵有這等身手,她的心逐漸下沉。
跟著戚褚淵進了內殿,神晚端來藥盒,提醒殿下包紮。
傷口雖然不重,但還是要上藥,他輕描淡寫地坐下,隨手一指:“你來吧。”
神晚規矩地把藥盒盛到蕈和麵前,蕈和一愣,她哪裏做過這種事,可歲雪已經機靈地溜到某個戚褚淵看不見的地方,她接過藥盒不知道該怎麼用。
一轉眼,戚褚淵已經解開了衣帶,慢慢地褪下大氅、外袍、裏衣,直到露出了白皙有力的肩膀...
蕈和:“......”
某個人衣服都脫一半了,蕈和也隻好找來帕子沾草藥汁擦拭幹淨幹涸的血痕,挖了些藥膏塗上,溫熱的指尖落在他的皮膚上。
可能怕他疼很輕、很慢,像是有支羽毛輕輕地撩撥,戚褚淵逐漸心猿意馬起來。
他耳朵後麵有顆小痣,蕈和以前沒有看見過,此刻隨著主人輕輕顫抖的身體動了動,她發現了戚褚淵怕癢的地方,手繼續為非作歹。
麵子上卻裝的正緊問:“剛才為什麼不問是誰指使他刺殺?”
戚褚淵餘光看到她滿懷歹心的模樣,胸腔深處傳來一聲悶笑:“不用問。”
“為什麼?”
“左不過是那幾個想要我命的人,剛才言語之間說是要替天命殺了我這個霍亂朝政的奸賊。”他的眉眼微揚。
蕈和沒有聽懂,他解釋:“最近朝上為了四皇子神明轉世的事情多有微詞,我今日發落革職幾個信奉為真的臣子,不到半日,刺殺便來了,還需要再審嗎?”
她手一頓,沒有想到居然是因為此事,她還以為是誰看不起戚褚淵是個把持朝野的奸臣才刺殺。
“失望了?”
“沒有”蕈和可不敢說是,藥膏糊了他半個胳膊,看著自己的傑作蕈和心裏滿意,“就為了神明轉世的傳言刺殺你,我覺得他們大概是頭腦糊塗。”
“你還是容易想太多。”他神情放鬆,對蕈和今日前來的目的清清楚楚,不打算再跟她打啞謎,他輕笑:“不到陛下有危險,萬般無奈之下你就不會主動來找我是嗎?”
“......”
蕈和心虛地低下頭,手不注意按進他的傷口,頓時崩裂滲出鮮血,戚褚淵“嘶”地輕呼。
她明明已經意識到了危險,卻不願意向著他低頭。
“崩開了你別動...哎!”她慌忙尋找繃帶,沒想到剛伸手去拿,腰卻被一隻強有力的手臂纏上,戚褚淵心裏莫名哽住,看著她的樣子收緊力氣。
天旋地轉間她從背後被拉到身前,正好坐在他腿上,對上了他那張勾勒完美的臉,那雙狐狸般的眼眸,蕈和看到瞳孔中深暗,似乎包含了些別樣的意味。
“戚蕈和,你怎麼那麼嘴硬。”
氣氛一瞬變得曖昧。
“你的傷。”蕈和推了推他。
戚褚淵拿走了她手中的藥膏,看著自己滿手臂的藥膏眼神一頓,轉過身來時嗓音微啞:“小傷,不要緊。”
他握住她的腰肢,蕈和的呼吸幾乎停止,長睫顫動,下意識地閉合,與此同時溫熱的吻如同浪潮頃刻間吞噬了她。
他像是帶著怒意毫不客氣,蕈和想到了夜晚狩獵的狼,凶狠而強勢,掠奪走她的一切思緒。
不知不覺間,衣衫散亂,藥膏蹭了蕈和滿手,她說道:“我不想在這裏。”
“那去內殿。”他鬆開了她,得到了片刻喘息,戚褚淵問她。
她臉畔燒起,咬著唇不說話,一隻手緊壓在她的脊背,將她抱起,蕈和下意識摟住了他的脖頸。
“就當你答應了。”摔入了雲被間,她剛想起身,吻如影隨形地落下。
她的眼睛裏都是戚褚淵的模樣,是那種外人絕對無法觸及的隱忍、輕狂、混亂和不受控製。
......
弦月好不容易爬上夜空,盡情釋放皎潔的顏色。
帳中的香燃到盡頭,還殘留了少許苦澀的味道。
蕈和累極了,狗男人還是一如既往地知道怎麼折磨她,她睜開眼睛的時候,怔怔地望著淡青色的紗帳,腦子轉動半圈才想起來,這裏是梁王府。
掌心有種撓人的癢,她側身一看,正好看到戚褚淵挑起她的一縷長發刮過她的手心。
見她醒了,他扶起軟枕靠著,支起一條腿,整個人很是放鬆,
“察覺到不對了?”他突然沒理由的說了一句。
正中蕈和靶心,她煩躁地皺了皺眉,身體發軟使不上力氣,“嗯。”
戚褚淵身體輕顫,胸腔傳來一聲悶笑,他看了眼她,“蕈和,滿朝文武鬥都看中漪太妃腹中四皇子降世,我怎麼想都覺得你和陛下的地位很危險了。”
“......”還要你說!
隨著建康城中流言愈盛,相信神跡的人越來越多,陛下的皇位岌岌可危,他們如今身陷被動,如麵懸崖了!
蕈和不願意理他,接著問:“我原本以為費盡心機營造千鯉池魂魄轉世一出戲,是為了給這個孩子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可平陵還有牡丹…”
她覺得不對,又理了理思緒,“宮中鬧鬼是引出千鯉池顯靈和漪太妃懷孕,平陵遺體失蹤是引著我們懷疑靈胎為四皇弟轉世,牡丹神跡是想抬高靈胎身份,一環扣一環,逐漸讓百姓信以為真。”
戚褚淵搖頭:“再想深一點,神跡、遺體都是為了坐實皇子的身份。”
一旦坐實了四皇子轉世的身份,那麼......蕈和突然刹住。
戚褚淵看著她終於抓到了重點,狐狸眼懶散地半眯:“對,要的是動搖陛下皇位。”
蕈和想不明白,雙眉擰起:“可陛下已經坐了三年皇位,並無過錯,他們怎麼會因為因為一個疑似靈胎,甚至來曆不明的孩子傷及陛下?”
他今夜格外有耐心,似乎在慢慢引導她。
他頓了頓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先帝在位之時,立儲的最佳選擇並不是如今的陛下,陛下母親是大紇貢女,身上有一半大紇血統,先帝一直猶豫所以才導致儲位空懸。”
“當時的大臣也是因為太後的原因,以後的皇上會格外對待母家,又擔憂大紇對大齊暗藏惑心,才想立宗親而不立陛下。”
蕈和脊背不知何時僵硬了,三年前父皇的離世帶給他們巨大的打擊,有緊隨而來一場逼宮,死亡恐懼的籠罩下她滿心隻有求生,從未想過背後還有錯綜的利害關係。
絕境之下,才會求戚褚淵救他們…
她心頓時空了,有些茫然地說:“我不知道竟然是這個原因。”
三年前,她有沒有做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