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蕈和猛地看向戚儲淵，他要做什麼？

陽光正好落戚褚淵臉上，他眯起眼睛，露出了狐狸般的狡猾，“三日前夜半，此人喬裝闖入梁王府，企圖行刺本王，被本王當場拿下。”

頓了頓，他似笑非笑地問：“刺殺王侯該判什麼罪才好呢？”

戚晟搶先回答：“朕知道！”

“太傅說，依照大齊律例謀害皇親王侯視為謀逆，輕者流放，重者問斬，情節嚴重者當可株連九族。”

戚褚淵舒展眉眼，讚許道：“陛下說的對。”

看著他們一問一答，蕈和那點看馴獸的興奮心情轉瞬間灰飛煙滅，心裏逐漸有了不好的預感！

“此人為何行刺梁王殿下？”竟然有人和她想到一塊兒去了！不過蕈和激動之餘還有點遺憾，戚褚淵還真是命大！

果不其然，戚褚淵話鋒一轉：“他是徐程將軍的副將，徐程獲罪下獄之後，夜闖王府打算替徐將軍報仇。”

說完他的目光慢慢移到了蕈和臉上，這一眼看得她渾身發涼。

早上蕈和才求著他放過徐程將軍，不過一兩個時辰，他的後招就來了？！

戚褚淵果然不會輕易吃虧，睚眥必報。

原來在這裏等著她，處死不了徐程，就拿徐程的親信開刀。

“早朝時，陛下和本王已經判徐程廢為庶人即刻遷出建康，眼下徐程應該已經啟程了。”

蕈和心猛烈地跳著，爭取道：“既然徐程將軍已經獲罪，他的副將隻是護主心切行為過激而已，梁王殿下不如…”

戚褚淵沒給她說完的機會，“可陛下剛剛說了，刺殺王侯等同謀逆，本王當然不能違抗陛下的旨意。”

語氣還有些可惜，蕈和暗自咬牙，恨不得扒了他這幅衣冠楚楚的麵容。

可憐的戚晟還沒意識到被戚褚淵利用，“好像是啊。”

蕈和知道這是戚褚淵的警告，他已經退了一步放過徐程，她不能得寸進尺，此人怕是保不住。

鬥獸場裏的男人剛掙脫束縛，一睜眼就看到了兩匹目露凶光的白狼，他嚇得摔倒，瞬間擦破了手臂，白狼嗅到了血的味道，彎曲雙腿準備攻擊，腥紅的舌頭舔舐鼻尖。

男人奮力想逃，可白狼行動敏捷，兩匹狼合作迅速，一隻咬住了男人的脖子，一隻咬住了大腿，拚命的撕扯，男人瞬間血肉模糊。

隔著很遠的距離，蕈和內心翻騰，仿佛能聞到那股濃重的血腥味，戚晟也被這一幕嚇到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太傅李百樺捂住眼睛心裏默念“阿彌陀佛”，其他內侍們看得心驚膽戰抖抖索索，歲雪險些哭出來，在場的所有人對戚褚淵多了一分恐懼。

狼還在撕咬，戚褚淵不急不慢道：“如何，馴狼可還精彩？”

蕈和伸手捂住了戚晟的眼睛，強忍惡心，吐出兩個字：“精彩。”

小皇帝敏銳地感覺到他們之間的氣氛古怪，他沉思一會兒，拉動蕈和的袖子：“長姐，怎麼了？你是不是不喜歡看，要不我們回去吧。”

目的達成，戚褚淵擺了擺手，侍衛沈清明才轉身吩咐人將男人的屍體從鬥獸場拖走，他心情頗好，“本王送陛下和長公主回宮吧。”

蕈和幾乎是拉著戚晟落荒而逃。

在馬車上，蕈和罵道：“戚褚淵是不是有病，要不然就是心理變態，對付我也就罷了，怎麼能在陛下麵前做出這麼血腥的事情！”

歲雪還沒從狼撕咬活人的衝擊中緩過來，擔心地問：“公主，那徐程將軍的事情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

蕈和搖頭：“本來還打算先穩住戚儲淵，再想辦法讓徐將軍回京。”

“今天戚褚淵的意思很明白，有些事情他可以答應我縱容我，但可一而不可再，徐將軍是父皇留在皇上身邊的人，戚褚淵不可能再讓他回來成為我們的助力，我也不能再觸他的逆鱗。”

她頭疼，忍了很久還是歎氣，“你回去以後，拿些金珠送去給徐程將軍一家，好好送送他們吧。”

歲雪鄭重地答應。

隻不過，今日鬥獸場的事情，還沒有完。

夜半三更，蕈和輾轉難眠，夜裏風涼，歲雪在殿中燃了香。

忽然床帳前有一道身影閃過，蕈和的第一反應是有刺客，她小心地轉過身，在男人掀開紗帳的一瞬間她坐了起來。

四目相對，月光從窗戶的邊緣悄悄探進，正好分了一些光明，男人的眼眸深沉，輪廓深邃。

蕈和頓時炸了毛：“戚褚淵，你瘋了！”

戚褚淵愣了片刻，沒想到她會醒，抓住了她的手，轉瞬間便推倒了她。

蕈和不敢置信戚褚淵居然敢夜闖皇宮，她奮力推拒男人，奈何力量懸殊，“這裏是我的長樂殿，你怎麼敢？”

戚褚淵低頭看著她，用眼神描繪著她精致的臉龐，月光之下，她有種含苞待放的美，忍不住捏了捏：“有哪裏我不能來？”

狗男人！

在這件事上，蕈和從來就沒有反抗成功過。

三年的時間，彼此實在太過熟悉，他一邊控製著她，蕈和氣急敗壞，她夜裏穿的少，正好方便了戚褚淵。

“你不要太放肆，我喊人了，你應該也不想明天傳出去，梁王殿下穢亂宮闈！”

“你不會。”戚褚淵異常囂張，他知道蕈和顧及外麵的宮女內侍，不敢張揚。

大概蕈和這一回真的激怒了戚褚淵，結束的時候，她渾身脫了力。

戚褚淵今夜放肆地有些過分，蕈和睡了一小會兒，從夢中驚醒，眸子睜開的瞬間，對上了戚褚淵的睡顏。

他居然還沒走？

殿中很安靜，蕈和盯著他的臉，戚褚淵長得很好，眉眼間俊秀，五官深邃，骨相極好。

想起來戚褚淵的父母早逝，但他深得蕈和爺爺的寵愛，養在皇宮裏，四歲上曾經大病一場，差點丟了性命。

其實，他們倆小的時候感情還不錯，蕈和闖了禍，戚儲淵還幫她兜著，她十歲生辰，十五歲的他還帶著她偷溜出皇宮逛秦淮河，被她皇爺爺發現後受了好大一頓訓斥。

誰會知道當時那個朝氣飛揚的少年，竟然會變成這樣。

戚褚淵睡得很安靜，看起來毫無防備，他很少有這麼無辜的時候，蕈和凝視著他，手忍不住探入軟枕下麵。

她覺得呼吸都快靜止了，終於摸到了一件冰冷的東西。

沒有絲毫猶豫，蕈和握住匕首，衝著戚褚淵的脖頸刺下。

卻沒有成功，被男人一手握住。

“小心些，我記得我跟你說過，如果不能一擊即中，就不要輕易出手。”

戚褚淵緩緩睜開了眼睛，幽深的眸中還有未散去的倦意，此刻倒映著蕈和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