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戚褚淵果然遵守承諾，重兵誅滅了造反的逆王。

而她也如戚褚淵所願，爬上了他的床塌。

也就是那一天蕈和才知道，其實戚褚淵一早就做好了誅滅叛軍的打算，建康城中埋伏的軍隊眾多，就等著兩個宗親殺到宮門口就地撲殺，逆王幾乎被以迅雷之勢潰敗！

是他騙她，是他趁人之危逼迫她！

那十幾日，武定門前掛起了造反的宗親頭顱，鮮血澆了一層又一層。

戚褚淵的雷霆手段，壓住了諸王蠢蠢欲動的心，力扶戚晟為帝，再也沒有人敢反對。

而蕈和失魂落魄地走回宮中，無盡淒涼！

皇帝年幼，戚褚淵獨掌大權，權傾天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三年過去，幼主逐漸長大。

似乎，戚褚淵也不再滿足於攝政王的地位，行事越發囂張放肆。

即便戚褚淵對她招之即來，想這樣那樣再這樣，但他們姐弟的性命都捏在戚褚淵的手上，蕈和不敢當麵忤逆他。

可戚褚淵的低語尤在眼前，她忘不了他那日的眼神。

他那樣地欺騙和脅迫她！她又怎麼甘心任他擺布！

他一日不死，她就一日不寧。

三年來，蕈和被他困住，心裏想的卻是如何慢慢拔除戚褚淵的勢力，為皇帝爭奪權力，最後再殺了他！

.......

這麼胡鬧就胡鬧了一晚上。

直到第二日清晨，蕈和才睜開了眼睛，她一動便覺得渾身酸軟。

沒想到戚褚淵還沒有離開，坐在遠處的小榻上翻看一本佛經。

都說殺戮過重的人為了減少罪孽多多少少會念經贖罪，隻是不知道這位手段毒辣、城府頗深的攝政王讀經書是做什麼？

為了表示他還有良心？

蕈和看著他這幅溫順恭謙的假象就來氣，她慢慢翻身，咬牙道：“怎麼不幹脆出家當和尚算了。”

“我要是去當了和尚，你怎麼辦？”男人從書後露出了一雙漂亮的眼睛，深邃的五官，清俊的容貌不可逼視。

突如其來的話讓蕈和一驚，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她心中所想的。

戚褚淵放下書，眯著眼睛打量她，就像是一隻狐狸，狡猾而充滿算計。

蕈和腿有些麻，秀眉微皺，“嘶”。

戚褚淵一頓：“身體不舒服？”

“......”

他滿腦子都想的什麼！

戚褚淵拿著衣服走來，給蕈和披上了裏衣係好帶子，“當心著涼，不再多睡一會兒？”

他似笑非笑地看她，溫聲說：“不累嗎？畢竟也才睡了一個半時辰。”

他這幅笑顯然意有所指。

蕈和任憑他給自己穿衣服，隨意挑話：“你怎麼還不去上朝？”

晨光從窗沿探了進來，寢殿內燃著香，嫋嫋煙動。

“一會兒就去。”他輕聲道：“你跟我一起，我送你回皇城。”

蕈和皺起眉頭，她的長相本就偏向清冷，但任性起來也有幾分可愛，“不要。”

戚褚淵知道她的心思：“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的關係？”

要不是現在皇帝年幼，沒了戚褚淵他們穩不住江山，戚蕈和怎麼會讓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負。

她還需要他，不能真的惹怒了他。

但！他！不！要！臉！她！還！是！要！的！

蕈和低著眉靜靜地說：“我隻是不想聽到那群言官罵我不知廉恥勾引梁王殿下。”

戚褚淵不以為然：“誰敢？”

他說的沒錯，滿朝文武誰敢對梁王的私事有意見，但她呢！

她還是大齊的明華長公主，他們不敢說梁王，但是敢戳她的脊梁骨啊！

戚褚淵能不能偶爾良心發作，顧及一下她的名聲！

反正戚褚淵對她一向就是為所欲為，蕈和說不過他，狀似無心地提了一句：“徐程將軍的事情，殿下打算怎麼做？”

徐程？

戚褚淵沉默了，所有的柔情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他眯起來眼睛定定地看著她。

一笑：“昨夜長公主屈身找本王，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他的身形高挑肩膀寬闊，亦帶著一股拒人三尺的威懾，蕈和的心砰砰亂跳，不自覺低下頭。

不然呢？誰願意來找你！

戚褚淵轉了轉手上的戒指，立刻明白了蕈和的目的，“長公主三個月不見本王，一來就是替徐程求情？”

你看你看，剛才還“你啊我啊”現在又變成“本王，長公主。”

誰有戚褚淵更能翻臉不認人！

他的眼神冷淡，蕈和被看穿了也就不裝。

他得了好處，她自然也要剜下塊他的肉才能順意。

蕈和的父皇壯年驟然暴斃，離世之前曾經給她和弟弟留下幾位輔政大臣，徐程就是其中一位。

可惜戚褚淵把握朝政後，徐程將軍就被他一句話趕到不知道哪裏看菜園。

前幾個月，前左將軍徐程在半路驚了當紅廷尉汪詢的車架，汪詢落馬摔傷了腦袋，半個月不到居然病死了。

這一死，廷尉家人不肯罷休，硬是狀告徐程殺人，可憐徐程老將軍年過五十還被關進大牢。

而罪魁禍首廷尉汪詢，正是戚褚淵的親信。

這樁案子最終落在了戚褚淵手上，徐程的生死隻要他的一句話。

當年逼宮，是徐程將軍死守宮門，護著他們姐弟！於她也是救命之恩！

蕈和不能看著一朝老臣無端被殺，所以才來求他。

寢殿寂靜無聲，沒有戚褚淵的吩咐，侍女們不會進來伺候。

戚褚淵笑著，那笑卻隻是浮於表麵，很冷：“其實長公主也用不著自輕自賤，自找苦吃。”

蕈和聽著他不留情麵的話，一開始也會羞澀難當，但幾年下來心裏早就毫無波瀾，她勾住了戚褚淵的脖子。

“也不算多吃苦，梁王殿下欺負我了那麼多次，占了便宜，我總得收到些利息，是不是？”

是不是？

三個字的音色像是把鉤子，戚褚淵很熟悉，是她有求於人時候才會這樣。

戚褚淵凝視蕈和，看了許久，看到蕈和心裏發毛，他才道：“長公主放心，本王不會動他。”

蕈和這才鬆了一口氣，徐將軍沒事就好。

但冷冰的聲音隨之而來：“本王會廢他為庶人，一族牽出皇城，男嗣不得科舉，全族永不許入建康皇城。”

徐程將軍祖上是開國功臣，代代驍勇，戰功赫赫，因為一樁意外得罪了戚褚淵的人就被廢為庶人，抹殺功績剝奪爵位，這比殺了他們還難過。

重要的是他一旦走了，那麼她和皇帝身邊的人就更少了。

蕈和不禁握緊了拳：“這是要絕了徐氏一族的前程！”

戚褚淵並不在意，挑著她的一縷發絲，半警告地說：“殺人就得償命，隻是廢為庶人，本王已經法外留情，蕈和，你要知足。”

你要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