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

“聽說了嗎，薊縣出了個天才，年齡不大，卻有一嘴好辯能！”

“最近都在傳，聽說這小天才姓沈，天資聰慧，一點就通，怕不是文曲星下凡！”

一家名不見經傳的酒樓旁，兩個打雜小廝忙裏偷閑，靠在櫃台邊聊著天。

他們聊天的內容，正是最近城裏突然冒出的個奇才，年僅四五歲，可本事卻是不小，讓不少人都頗為驚歎。

“哼。什麼天才，什麼文曲星，不過是介商賈之輩，滿身銅臭味。”

角落的桌邊，一個儒衣男子風度翩翩，一臉不屑的打斷小廝們的談話。

這人便是薊縣的名士陳文軒，雖已三十歲，可保養的極佳，看起來隻是二十六七左右，一身文人氣質，顯得溫潤如玉。

而此刻，他的神情中滿是輕蔑與嘲諷，顯然是對那沈家天才極為不屑。

"是是是，這種人怎比的上陳公子呢？您可是大儒，乃是天下讀書人的楷模！"一小廝急忙恭維道。

"就是，就是，陳公子您才是天下第一才子。"另外一小廝也拍馬屁道。

"嗬嗬，你們啊，真是越來越會拍馬屁了。"陳文軒笑著摸了摸下巴，眼中露出一絲傲意，但隨即又消失無蹤。

他看著眼前的二人，心中暗自得意：我陳文軒才華橫溢，不但長得一表人才，而且才學淵博，乃是天下間的第一才子，竟然被一毛頭小子強了風頭，真是不幸。

說到那什麼天才，陳文軒更是鄙夷，在他看來，隻有沒什麼文化的普通人才會吹噓一個普普通通的商賈之輩。大道萬千，隻有讀書才是最為正統！

越想就越是不對味，時不時還能聽到周圍桌子前食客的話語，陳文軒聽著煩心，食物越吃越沒味。

“哼，我倒是要去看看，那狗屁天才到底是什麼玩意！”

說罷，就忍不住丟下筷子，向著那哄鬧的沈家過去。

沈家並不難找，就在城西偏處，即便是那已經擴建幾次的房子，在陳文軒眼中也是相當破爛。

像他這樣的清居雅士，來這樣的破地方，真對不起自己的身份。

不過既然是自己決定的，捏著鼻子也得走一遭。

但是，明明在門前陳文軒反而進不去了。

“這家如此破爛就算了，為何沒有護衛？就算沒有護衛，連個門房也沒有嗎？”

他手裏捏著拿燙金名貼，左右探看，試圖找個誰把名貼遞上去。

至於自己敲門？還是算了吧，太掉身份！

就這樣陷入敲不敲門的糾結中，陳文軒一時間反而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咦？你是哪家商戶，也是來找沈家大郎指點迷津的吧。放心放心，他旺財那麼聰明，肯定能幫的上你的忙！”

“我…我可不是商賈，我乃清居雅士陳文…”

“行了行了，別不好意思，我可是知道你們這些人的想法，還不是覺得那沈家小子太年幼，請教他掉了麵子？要我說，還管什麼臉不臉麵，能賺到錢吃飽飯才是真的。”

這位鄰居賣炊餅的大娘，前幾日靠著沈旺財的妙方，原本無人問津的炊餅也賣的火熱，每天都是喜笑顏開。

正因為這樣，她便成了沈旺財的大力推崇者，每天向別人誇耀著沈旺財的美名，聽不得別人一點壞話。

大娘賣炊餅賣了幾十年，見過的人形形色色，雖然年老，但心裏比誰都透徹。

看到陳文軒的表情，就知道這又是一個瞧不起沈家小子的“聰明人”，就忍不住的訓斥了幾句。

陳文軒遭到大娘的數落，本就是貴族人家，何曾遭過這樣的罪？尤其還是在他眼中上不了台麵的普通人。

他臉一下子憋的通紅，想要大聲反駁，但又顧忌到自己雅士身份，強忍住怒氣，好聲好氣的對著大娘問道：

“老人家，您年齡大我幾輪，我尊重你，但也請不要拿那毋須有來糊弄我。你說那沈家小子是天才，你倒是說說，他有什麼過人能耐？”

陳文軒本想就此接過，悄悄探一眼那傳聞的沈家天才到底是何等人士，但這在門口卻吃了個閉門羹，還被人一番數落，心裏憋著一團火，此時也不準備客氣。

“唉，年輕人啊，大娘雖比你年長，但學問肯定沒你深，也不會有你聰明。這年齡不過是個假象，論能力還是要看個真本事。”

大娘說的頭頭是道，將陳文軒拉到她炊餅攤位旁，頗為自得的為他介紹：

“大娘我這炊餅，不說薊縣一絕，起碼比那酒樓裏差不了多少，可惜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賣不出去，讓我好生著急。”

“那天我去尋沈家大郎一問，你猜怎麼著？他隨便問了幾個問題，就精準的道出了我現在麵臨的困境，就連我心裏的煩惱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大娘說到這，又是一番嘖嘖驚歎，而一旁的陳文軒卻是有些不屑，他通學六藝，讀書不下千百卷，論識人怎麼會比不過一個幾歲小娃？

“接著跟你說。我一題出焦慮，那沈家大郎就給了我一個絕妙的方案。那就是找一賣撒湯的，和她一起合作。更巧的是，那撒湯的攤主也在那，和我一樣，也是賣不出去多犯愁。”

“你說，就這個辦法，你信嗎？”

大娘指了指自己攤位，又指了指攤位旁邊賣撒湯的攤子，梗著脖子對陳文軒問道。

“我自然不信。”

陳文軒不屑冷嗬。本來就賣不出去，銷量慘淡，捆綁在一起豈不更糟？

“當時我也不信，可還是照做了。沒想到，就過了幾天，這生意就突然好了起來！”

大娘有些驚喜，聲音放的更大，吸引來周圍不少人。

“以前我一日賣不出三十個，那撒湯也不曾賣出二十碗，可這麼一聯合，反而一天就賣出不下百份兒！”

“這是什麼道理？後來我問那沈家大郎，他跟我說，這不同的食物，也是需要個搭配組合。炊餅雖好，可卻太過幹硬，老人小孩吃不動，大人也不願吃。”

“那撒湯也是，好喝是好喝，可卻根本喝不飽，再多不過解個口舌，過不了半天就得餓。”

“這如此一結合，炊餅能泡著撒湯，不僅好吃還管飽，有稀有稠，美味又滋潤，況且買一組合還能便宜幾分，漸漸的賣的也就多起來。”

大娘自顧自說著，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陸晨家門口也聚起一票人，聽著大娘說的故事，也是連聲叫好。

感受到眾人投來的若即若離的目光，陳文軒更是氣急敗壞，不屑的言道：

“這算什麼經商的天才，如此小事，是個人都知道，還用他來教？”

吱呀…

就在他罵聲時，那沈家大門突然打開，從裏走出一個俊秀少年，正是那被傳的神乎其神的沈家大郎，沈旺財。

“寶貝不問粗鄙，能賣錢就是好東西。方法不論簡單，能用得上就是好主意。”

“既然先生您對我有置疑，那不如進屋一敘，讓您也能親眼看看，我沈旺財到底是何許人？”

陸晨笑著走出來，雙手負後，臉上總是帶有一股掌控全局般的自信。

他雖年齡不大，身材也不高，但在這一眾大人麵前，卻一點也沒有怯意，行為舉止間自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書卷氣。

往那一站，仿佛他才是清居雅士，而一旁的陳文軒都被他的氣場壓下，不知不覺的就低上一頭。

“正合我所意！”

陳文軒咬咬牙，不等門外的陸晨邀請，自顧自的走進門。

陸晨見到這不尊重的一幕，不僅不氣，反而笑了。

他轉頭朝著眾位鄰居友人拱手謝到，隨後也進了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