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代開群扶回房裏之後,又獨自去了灶房。
將紅薯切成丁兒,和米熬在一起。又從泡菜壇裏抓了些酸蘿卜頭,切成薄片,裝進小碟子裏。
她想著,顧二郎他們這種城裏回來的人,肯定是什麼山珍海味都吃慣了的,家裏這些個物什也貴重不到哪裏去,不如想辦法弄點別致的。
山裏有而城裏沒的,無外乎一些野味山珍之類的。
野菌子得下了雨之後才生得好,這幾天連續天氣晴好,即便是摘到了,味道也一般。
打獵,她又不會。
想來想去,覺得既方便抓取,又美味可口的,非竹林裏的筍子蟲莫屬。
那玩意,白白胖胖的,滑溜溜的。粘上鹽巴,用麵粉裹了,油鍋裏溜一溜,比那剛殺的雞子都要鮮上好幾倍。
於是,她取了竹筒子,去後山竹林裏挖筍蟲。
清晨的竹林,多露珠。
聽說露珠沏茶最是雅致,她便用竹盅子一並收集了去。
夜裏竹筍長得快。
她去的時候,已經有尺把高了。
剝了外麵毛茸茸的筍皮,就能看見裏麵的洞孔。有孔的地方,就必然有筍蟲。
淩蕭蕭蹲著身子,挨個挨個地找,發現筍子上有孔就立馬用鐮刀劈開,然後將竹鑷子伸進去將筍蟲夾出來,再塞進竹筒子裏放著。
“運氣不錯!一盤差不多夠了。”
個把小時的功夫,她就搜集了滿滿一筒子。
她高興地站起身,準備回屋油炸了去,卻被眼前一條青乎乎的東西,嚇得不敢動彈。
那家夥筷子般大小,昂著頭,吐著猩紅的信子,一雙紅通通的眼睛空洞朝向淩蕭蕭的方向。
這家夥名喚竹葉青,劇毒無比。若是被它盯上一口,不出半天就得斃命。
該怎麼辦?
淩蕭蕭嚇得滿身冷汗。
就在這時,後方飛過來一把鐮刀,不偏不倚正中蛇頭。鐮刀和竹身一擠壓,竹葉青被一分為二,斷成了兩截。
“顧家嫂子,你沒事兒吧?”
出刀的,是村口劉家的大壯。他長得高高大大的,胳膊差不多有淩蕭蕭的大腿粗細。他渾身的力氣大的驚人,能徒手掰斷竹子。他雖是山野村夫,但氣質卻板正得很,除開皮膚黑點其實五官長得還不賴。
說來也怪,淩蕭蕭和劉大壯時常遇見。上次她在田裏打豬草,碰見根烏梢子,也是他幫她打死的。還有上上次,她拾的柴火太多背著走不動路,也是他幫忙背回來的。上上上次......
太多了,數不過來。
淩蕭蕭有時候看到他,總有種幻想,若三郎醒了會不會也像劉大壯這樣。
她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大壯,得虧你來了。否則,這小蛇怕是會要了我的命。”
劉大壯臉陡然一紅,憨笑著摸了摸腦袋:“小意思,小意思。”
“那等過年,我家殺了豬,我請你吃醬豬蹄子。”她說。
劉大壯就好這一口,聽她這麼一說,頭點得跟搗鼓蒜似的,豎起大拇指,“那感情好,顧家娘子弄的醬豬蹄,天下無雙!”
“對了,大壯,我聽人說你之前也去京城待過,你以前有沒有見過我家三郎?”
淩蕭蕭隨口問了句。
劉大壯眼前一亮,濤濤不絕地描述起來,“當然見過,你家三郎以前可威風了。京都城的公子些,見了他得稱一句先生,就算是府衙的知府都要給他幾分麵子。”
“這麼厲害!”淩蕭蕭眼中泛光,但心中不免又一次覺得可惜。
“那你知道他是為什麼癱的麼?”她問。
之前別人跟她說過的那些諸如吃錯東西之類的原因她都不信,總覺事情有些蹊蹺。
劉大壯眼中閃過一絲遲疑,臉上的笑容也僵住。
他搖了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哎!”淩蕭蕭歎了口氣。
大壯側目看著她道:“三郎要是好不了的話,你有沒有為自己想過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