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著葉小珠的葉小珍是一臉的不可置信,說話也變得磕巴起來:“珠、珠兒,你在說什麼?”
葉小珠幾年沒吃飽過肚子了,今年一十一歲的她,個子和那葉德文卻是差不多。
她揚起尖細的下巴仰視著葉小珍,衝著葉小珍眨巴眨巴眼,啞著嗓子似笑非笑地說道:“我說,打得好。”
葉小珍雙唇顫抖著,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是從葉小珠的嘴裏冒出來的,氣得脖頸都紅了:“珠兒,爹爹藏蛋也是為了你我啊,你怎麼可以說這樣的話來傷他!”
王氏被葉小珠的反常給嚇到了。
她這個小女兒,最是喜歡自家的爹爹葉大光,平日裏對葉大光那是百般維護。
葉小珠整日起早貪黑一刻也不停歇地找吃的,隻是為了讓葉大光少挨些罵。
王氏慌了神,忙跑到葉小珠的麵前,一把抓住葉小珠的胳膊,哆哆嗦嗦地問道:“珠兒,你在胡說些什麼?那可是你爹啊!”
葉小珠想掙脫王氏粗糙的手,卻使不上力,隻好作罷。
她順著王氏的肩頭看過去,見葉大光半跪在地上,一臉呆滯地望著自己,忽然覺得有點酸楚。
那些個圍坐在一旁的村民們,大抵都是知道葉家是什麼情況的。
此時聽見葉大光家的小女兒這般說自己的爹爹,亦是驚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這逃荒路上,能管好自家就很不錯了。
一時之間,四周靜悄悄的,隻有那火堆裏的柴火偶爾炸一下,劈啪作響。
“你們不覺得打得好嗎?”
葉小珠躲過葉大光的視線,看向葉母趙氏,微微笑了笑。
“你們趕緊把他打死吧,最好也把我們三個打死,然後趁早睡覺。”
“這樣啊,你們葉家這些細胳膊細腿的少爺小姐們,明個或許還能起個大早去挖野草,沒準還能找到幾個蛋呢。”
葉母趙氏差點被葉小珠的這句話給氣得吐血。
她一把推開擋在她麵前的葉大光,緊走幾步,站在葉小珠的麵前揚起巴掌,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個小蹄子,被你娘教壞了。莫要以為你身上有傷,老婆子就不敢打你!”
葉小珠盯著葉母,眼都沒眨一下,輕歎一聲:“不是有句話這麼說來著,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你是長輩,自然是想打就打,想罵就罵了。”
她把臉偏了過去,湊到葉母跟前:“打吧,快點打,最好是把我打死,我也好早點去投胎,投個講理的好人家。”
葉母見葉小珠這副模樣,反倒沒法下手了。
畢竟她還指望著葉小珠快點好起來,這樣才好多找點吃的給她親生的兒女和孫兒們。
葉母氣得不輕。
她最是好麵子,葉小珠當麵頂撞她,被周圍這麼多人看到了,這揚起的巴掌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總喜歡在一旁拱火的葉安平此刻也閉了嘴,他可不想明個兒早起去找吃食,若真是把葉大光他們一家給打壞了,那才是大大的不妙。
就在葉母心中百般糾結之時,寂靜的人群中卻突然響起一陣痛苦的呻吟聲。
就見葉安平的小兒子葉德文扯著胸口在地上翻來覆去地打著滾兒,嗓子裏發出痛苦的哀嚎聲。
葉家的孫輩裏,男孩死的死,失蹤的失蹤,現下就剩下了葉德文這麼一個獨苗苗。
葉家人登時慌了神,紛紛跑了過去查探情況。
那葉安平想要將小兒子給扶起來,誰料到葉德文掙紮得厲害,手無縛雞之力的葉安平手上一鬆,那葉德文複又滾到地上去了。
葉母趙氏一把抓住葉德文的胳膊,急得直掉淚:“哎呀我的小祖宗啊!德文啊,你哪裏疼,快讓阿奶瞧瞧!”
那葉德文麵色漲得血紅,急速地吸著氣,隻是使勁捶著胸口,大張著嘴嚎哭,卻是說不出半句話來。
“葉家奶奶,這、這,怕是噎到了!”身旁有村民慌忙提醒道。
“什麼!噎到了?”
那邊一直坐著不動的葉父葉升榮已是聞聲趕了過來,聽到這句話,急得直跳腳:“快!快給拍拍啊,愣著幹什麼啊!”
一群人這才慌慌張張七手八腳的去幫葉德文拍背。
誰知連拍了許多下,卻是不見好轉,那葉德文哀嚎著,用力喘著粗氣,一雙眼珠子瞪得滾圓,好似要從眼眶裏掉出來了一般。
葉小珠望著眼前突如其來的狀況,亦是愣住了。
她看得出來那葉德文怕是被很大的一個東西卡住了食道,壓迫到了氣管,一張小臉已然是憋得發紫了。
“水!水!”葉母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