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歐雲英身上,驚愕不語。
歐雲英很滿意這個效果,此刻,她感到極度虛弱,饑腸轆轆,周身的疼痛讓她倒吸涼氣。她要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完這個事情,然後,讓身體得以休整。
張貴最先反應過來,從襯衫口袋中拿出欠條:“這是我的,300塊,半年前給你娘下葬借的。”
“爸,你登記一下。”歐雲英向愣在一旁的歐德重說道。
“哎!早都記下了。”歐德重心裏犯嘀咕:這還是自己的女兒嗎?摔了一跤怎麼跟換個人兒一樣。他從旮旯裏翻出一個破本子,上麵清楚地寫著日期、金額、借款人。
“其實,也不用這麼急著還。”張貴一臉淫笑,即便隔著墨鏡,也能感受到那色眯眯的眼神,“隻要你嫁給我,這就算彩禮了,剩下的債我也包圓。”
歐雲英斜眼睥睨他一眼,正色道:“你的,我還!他們的,我照樣還!”
“拿什麼還?”張貴掃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房子,挑釁地望向歐雲英,“難不成,肉償啊?”
屋裏的糙漢們爆發陣陣大笑,大嬸們紛紛瞪向自己的男人。
“如你所見,現在要錢沒有,要命三條。”歐雲英絲毫沒有因這笑聲亂了心神,“現在你們就算把這房子拆了,也值不了幾個錢。我是死過一回的人,不怕死第二回。可我死了,對你們有什麼好處?你們一分錢都要不回!”
“給我一個月的期限,所有人的錢,我按百倍之數還。欠一年的,按一百倍還;欠兩年的,按兩百倍還;以此類推。”
“好大的口氣!也不怕大風閃了舌頭。”花嬸掐著指頭猛算,“恁欠俺家56塊,兩年了,那就得還......11200塊!”
乖乖,自己家一年的收入也沒有這麼多啊!有了這個錢,就是萬元戶了,還怕兒子娶不著媳婦!
眾人一時沉默,紛紛在心裏算著應得的錢財。
“如果還不上怎麼辦?”張貴問道。
歐雲英推開歐小宇,徑直走到張貴麵前,眼波流轉,朱唇微啟:“如果還不上,一個月後,準備娶我。婚後為你當牛做馬,絕無二話!”
“成!”張貴感覺自己的魂被勾走了。這姑娘以前美則美矣,卻如同一個花瓶,娶回家隻能做個擺件。今天卻像帶了刺的玫瑰,紮得他心癢難耐。
其他人一看張貴爽快地答應了,再盤算自己的小九九:現在歐家確實拿不出錢,等一個月,可以拿百倍的錢;要是歐家還不上,左右還有張貴,這錢跑不了!
於是紛紛拿出欠條,歐德重一一核對。
眾人剛一離開,歐雲英的身體已經癱軟下來。歐德重和歐小宇兩人趕緊將她挪到所謂的“床”上。
歐德重心裏明白,閨女這是餓了,再加上受傷,身子虛。可家裏實在拿不出錢去醫治,就連吃的,也隻剩下些許白麵,他將這些白麵做了碗麵條。
這碗白麵條,連個油花都沒有,卻是歐雲英吃得最香的一頓!她太餓了,連湯汁都喝得一滴不剩,還意猶未盡。
歐小宇見此,像脫疆的野馬跑了出去,回來時滿頭大汗,黑黑的小手上拿著兩個雞蛋,獻寶似的拿給歐雲英:“姐,你看,俺在後山找了倆野雞蛋,俺給你煮了吃,吃完你就會好起來!”
說罷,便走到灶台,熟悉地舀水、生火、打雞蛋,又從已經空了的罐子裏扣出點糖渣,這一套動作做得行雲流水,熟練自如,壓根不像一個孩子。
不多時,便端來一碗糖水荷包蛋。
歐雲英看著小宇熱切的眼神,那破瓷碗中兩個潔白的荷包蛋,因為糖放的少,湯色隻是微微的棕。
她清楚地看著歐小宇咽下了口水,卻堅定地把瓷碗推給她。
不知何時,眼睛氤氳。
多久沒哭過了,眼睛幹澀到需要用滴眼液,卻流不出眼淚。
上一世,世人隻道她縱橫商海,遊刃有餘。卻不知,商場如戰場,一個女人行走其中,多少艱辛,她早把自己練成一身銅皮鐵骨,忘了哭是什麼感受。
可現在,為什麼淚如雨下?
她接過碗,快速吃了一個荷包蛋,喝了些糖水,把剩下的遞給歐小宇:“剩下的你吃,你還在長身體,要補充營養。”
“不!”小宇堅定地推開碗,“姐吃!姐吃完就會好起來!”
“那你吃啥?”
“爸挖了野菜,在做野菜團子。”
歐德重端著碗進來,歐雲英看著那些黑綠的團子,有些反胃。卻見那兩人狼吞虎咽,猶如世間珍饈一般,瞬間便下了肚。
接下來的三天,歐德重把家裏僅有的好東西都留給她,小宇一放學便跑後山,尋些野果、菌菇給她充饑,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天天野菜團子。
留下來,至少,讓他們吃飽飯!
歐雲英在心裏默默立誓!
她從沒懷疑過自己賺錢的能力,上一世,從一線員工做到上市公司CEO,不過兩年時間,把年年虧損的公司做到世界500強,她是股東眼裏的財神奶奶,獵頭們的香餑餑。
這一世,她同樣可以!
歐家村四麵環山,土地少得可憐,僅靠田裏的收成難以填飽肚子,但這裏風景別致,空氣清新,尚未被開發過,有天然的旅遊資源。
可這些大山,阻斷了外人進入大山的腳步,也阻斷了山裏人進城謀生的步伐。
要開發這些旅遊資源,需要資金,需要時間,眼下,這兩樣她都沒有。
要想賺快錢,必須得走出大山!
歐雲英決定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