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白天越發長了,天黑的晚,這會子吃完飯,天色還是半黑。
趙玉芝讓盧星端著筐子,她找了高板凳,踩上去,開始摘櫻桃。
盧飛誌穿著水鞋,在菜園子給菜地澆水,瞧見天慢慢的黑了,就從家裏扯了電線出來,一盞瓦數很低的燈,晃晃悠悠亮了起來。
村裏人吃完飯都沒事幹,剔著牙在街巷裏遛彎。
遠遠看見盧家這邊,園子裏亮著昏黃的燈,仔細一瞧,是趙玉芝帶著小閨女盧星在摘櫻桃。
路過的三個嬸子靠在盧家園子的石頭圍欄外,羨慕的看著紅彤彤的果子,“嗨,早些年盧飛誌種這些果樹的時候,誰都覺得他腦子有病,現在生活好些了,家裏的崽子都饞的緊。”
張桂花從旁邊菜園子走出來,簍子裏放著一把韭菜,幾個黃瓜柿子,招呼趙玉芝,“玉芝啊,我家的菜熟的太快了,這些給你家,你家人多,是不是地裏的菜不夠吃?”
趙玉芝接過張嬸的簍子,捧了2/3的櫻桃一股腦的裝了進去,“桂花,今天謝謝你,要不是你和高大哥,星星這孩子......”
“嗨,”張桂花笑眯眯的接過簍子,“你瞧你,街坊鄰居的,謝啥!”
盧星正蹲地上撿掉在地上的櫻桃,聽見這和胖嬸一模一樣的話,忍不住接了話頭,“嬸嬸,你真好,比胖嬸好多了!”
“怎麼了星星?”張嬸瞧鄰居家這小閨女就眼饞,乖乖巧巧的,紮倆小辮子,老讓她想起自家閨女小時候,可真是招人稀罕。
再說了,誰不樂意別人誇自己好?
農村吃完飯沒事幹,最喜歡的就是閑嘮嗑牙。
嬸子們聽見盧星的話,精神一振,幹脆放下遛彎拿的馬紮,把這當成磕牙根據地,就地坐下豎起了耳朵。
盧星一溜煙跑到張桂花旁邊,她接下來說的話,她媽肯定會阻止,她先離得遠遠地為好,“胖嬸也說,街坊鄰居的,可是她答應給我媽留老王家的豬崽,最後沒留!”
她一個小孩子,可不知道胖嬸要賣給他們病豬,隻好迂回咯。
“星星!”趙玉芝不是背地說人的女人,聽見閨女這話,立刻就急了。
盧飛誌拉了她的胳膊,沒讓她管。
“老王家?”編著麻花辮的左嬸左右望了望,走過來摸了摸盧星的頭,對趙玉芝說,“你們家可是有福了,幸虧沒買。”
她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的,“老王家的豬最近不是都病了?怎麼還賣給你,玉芝,你是不是給老胖熊著了?”
另一個嬸子撇了撇嘴,“這個老胖,真不是個東西,前陣子,給劉寡婦家的閨女介紹對象,介紹的那是什麼人啊!流裏流氣的,還坐過牢!”
“嗨!”左嬸從兜裏掏出把瓜子挨個分了分,塞了一個進了嘴裏,呸一聲吐了瓜子皮,“收錢辦事唄,鄉裏鄉親的,三番五次的,不要個臉!”
幾個嬸子聽了這話瞬間來了勁兒,瓜子皮呸呸的吐了一地,“說說,說說,還有啥事?”
盧星蹲在地上樂滋滋的聽大嬸們的七嘴八舌,聽得起勁,還扭頭對盧飛誌眨了眨眼。
憑什麼胖嬸坑了他們一點後果都沒有,是懲罰不了她,給她上點眼藥,也不賴。
要不了幾天,胖嬸的名聲就會在村裏壞上加壞。
盧飛誌回家拿了幾根馬紮,拉著趙玉芝母女和張桂花坐下,還給她們這群女人洗了點櫻桃端過來。
左嬸掃了幾眼盧飛誌,看他悶不吭聲的又去菜地捯飭著,又體貼又勤快,不由的心生羨慕。
“要我說啊,還是玉芝你家這口子好,疼你們娘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