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嬌嬌嚇傻了。
“什......什麼?”
“你聽到了,他們想用你的名節來拿捏你阮家。”
循循善誘,男人的聲音低沉又充滿磁性。
“殺了他們,就沒人拿這件無中生有的事情嚼舌頭。”
阮嬌嬌徹底傻了,“殺......殺人?”
男人輕輕笑一聲,拉一拉她的腰帶。
“你快些想,進了城,就不好下手了。我的價格公道,五枚銅板,童叟無欺。”
應當是錯覺,阮嬌嬌總覺得,他有意加重了“童”字的音,語調裏頭還染上了一些戲謔。
“你......”
阮嬌嬌心裏陡然升起一股無名邪火。
他是來殺她二哥的,隻是沒想到遇上山賊劫道,他就先殺了山賊。
她知道他能說到做到,她之前在馬車裏聽到的,殺山賊的就他一個。
但是——
“你......你要是有力氣,怎麼不上戰場殺海寇去?!”
阮嬌嬌握緊雙拳,一開始差些壓不住自己的音量。
好在立即醒悟過來外頭有人,側過頭,忿忿衝著後頭的男人低低嚷嚷。
“海寇連年入侵我們東南,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你有力氣,知道怎麼殺人,山賊那麼凶悍,都被你殺光。那你怎麼——怎麼不跟著海衛軍,去殺海寇?!”
東南頻遭海寇。
那些住在海上的強盜自前朝起就在東南一帶橫行,逐浪而來,人數眾多。
每每上了岸,就跟過境的蝗蟲一樣,將李朝百姓的糧食和財物全都搶走。
李朝立國之後,這些海寇更是猖獗,連年入侵,如蜚蠊一樣叢生不止,打也打不盡,趕也趕不走,東南百姓苦不堪言。
十六年前的奪嫡內亂之中,海寇還曾趁亂撕破東南防線,一路長驅,沿路洗劫,攻略二十餘處州縣,以不到萬人的數量就打到了京城外,橫行八十餘日才被全數剿滅。
如今海寇更是侵占了東南成州的山馬港,自築高牆,自成瓦寨,成了李朝東南一大患。僅靠海衛軍頑力抵擋,才勉強頂住東南防線不往後退一分。
海寇不除,東南難安。
有誌兒郎,就該同海衛軍一起保家衛國,打海寇去。
在家的女兒家,也應當做力所能及之事,為驅逐海寇盡一分綿薄力。
阮嬌嬌一直以來都是這麼認為的。
阮嬌嬌義憤填膺,忘了自己的小命還捏在這男人手上。
男人全然不把阮嬌嬌的話當回事,輕蔑笑出聲:“這話你怎的不跟外頭那幾個說?隴南守衛軍可是出了名的調不動,海寇就算打到了隴南城外頭,他們也不帶出來看看的。”
阮嬌嬌皺眉咬唇,氣悶不搭腔。
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阮嬌嬌也聽說過,隴南守衛軍的諢號,叫隴南慫軍。
“你也聽到了,他們眼裏隻有錢,我殺的山賊,他們都敢拿人頭去冒領賞銀,這樣的人,留著也沒有什麼用。”男人的語調很輕,也很慢,“殺了他們,沒什麼可惜的。”
阮嬌嬌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人命在他心裏,像草芥。
但他又輕笑了一聲,“可惜的是啊,進城了,你沒機會了。”
阮嬌嬌心頭重重一跳。
這麼快?!
那他......
“守......守衛軍包圍著這輛馬車,你要怎麼走?”
禁不住的,阮嬌嬌還是要問。
比起他要怎麼脫身,她更想探知他有沒有放她全須全尾回家的想法。
男人輕聲笑,瀟灑又輕佻。
“你是在擔心我嗎?嬌嬌小娘子?”
這風月場中才有的語調,叫阮嬌嬌麵上一熱,側頭又輕輕罵了句,“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