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漸漸走向尾聲的時候,符颯便準備按照和胡勝的約定動身前往孜城采購甘蔗種苗了。
往返於鄰鄉幾次之後,胡勝終於在元辰節前親自派人把按照符颯交待好的方式挑選回來的甘蔗莖塊送到了仙坪村。
也是在這一天,胡勝才發現,這隻身赴他鄉與自己商談交易的“符兄弟”,竟然是一名女子。
好在胡勝也是性情中人,並未因符颯是女兒身便生出輕視和惱怒,反倒是多出了幾分佩服,來往間對她也不自覺地多出了幾分照顧。
送走了胡勝,符颯便帶著一家老小開始“砍種”,將胡勝送來的甘蔗莖自芽苗生長處以下砍掉小半,以更好供給水分養分,而砍掉的甘蔗在符颯的製作下便成了元辰節裏最好的甜食,這獨一份的美食使得節日當天到她家裏去拜節的孩子驟然多了起來。
接著便是曬種、浸種消毒和催芽。
每一道工序,符颯都親力親為,盡力使蔗種達到最優狀態以保證產量,在她身上還背著比旁人高出一成的地租,容不得絲毫紕漏。
好在這種荒僻的山村裏,倒是不缺石灰和廄肥這些東西,在耿漳的出麵幹預下,這些家中堆放不下的蔗苗一半暫時存放在了他的老宅中。
耿弘罡兩口子本來得了耿漳的房子就有些心虛,又收了人家一堆甘蔗,自然是不敢攔著。
“你這大嫂究竟葫蘆裏賣的什麼藥?”鄧舒眼看著符颯跟從前越來越不同了,心中怎麼也想不明白,纏著耿弘罡追問不休。
“你管她做什麼?過好咱們自己的日子不就行了,成天把眼睛盯在旁人身上不累麼?”耿弘罡對自己婆娘三番兩次招惹符颯還連累自己近來都收到不少非議已經有些不滿了,“你最好離她遠點,她的事,也甭去打聽!”
鄧舒氣得吊梢眼幾乎要豎了起來,“我還就不信了,這小寡婦還能把這樣的日子過出花來!”
還真就叫鄧舒說對了,一開春,胡勝便帶著幾個兄弟夥計趕了過來開植蔗溝下種,學文學藍眼看著家裏的蔗塊逐漸透亮生出了芽,心中那點對好日子的盼頭又生了出來,都興衝衝地跟著大人下了地,就連以落也跟在後麵拿著小鏟子開溝。
村裏人看著稀奇,加之此時還不到農忙季節,偶爾便也有因為好奇過來搭把手的,這下種的速度竟出奇地快,隻用了不到兩日便完工了。
送走了胡勝幾人,又分別去向施以援手的幾家送了些謝禮,符颯才一頭紮到床上昏睡了過去。
太累了,真的太累了。在這貧窮落後的世界裏,想賺點銀子實在是太!難!了!
按理,甘蔗的種植過程中,培育越是精心,產量就越高。但符颯實在是沒有那麼多的精力。
在粗略計算了保守的產量和收益,確定除了地租之外剩下的收益足以應付接下來一年的生活之後,她打算盡量精簡掉繁瑣的施肥除草的過程。
她相信,隻要過了這一季,讓胡勝看到了這中間的利潤,他定然是會願意與自己合作的,屆時再找田遼擴大租地規模把甘蔗向精細化方向栽培也不晚。
之所以這麼決定,還有一個原因——蔗苗下地不久後的一天早上,符颯在門邊撿到了一包碎銀,裏麵附了一張字條,言明這錢是給孩子讀書用的,落款為耿弘義。
符颯在向耿漳稟明了此事後,沒有猶豫就將學文送去了鄉裏的學塾。
她並不在意耿弘義人在哪裏,又是從哪裏得到的這麼多銀子,於她而言,他是個陌生人,而學文才是親人。原本她就打算好了等收了甘蔗就送學文去讀書的,這下也算是那個男人盡了點當爹的義務。
少了個勞動力,又一時沒有那麼迫切的用錢之處了,符颯便打算騰出些精力來放在別的事上麵。
不料這一天,家裏卻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