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趙家大郎,也是我們村裏唯一的秀才,我爹說北熙哥前程似錦......”
馮翠翠語氣帶著幾分討好之意,又似有些炫耀,說著話麵頰微微發紅,仿佛趙北熙儼然已經成了她的未婚夫婿一般。
馮策一聽,隻是個區區秀才,當下輕輕嗤笑一聲,又看向緩緩走近的沈淩雪,不由摒住了呼吸。
方才她站在簷下,瞧不甚真切,此刻見她站在離自己幾步開外的地方,才發現這小娘子竟生得冰肌玉骨,明豔動人,尤其是一雙水盈盈的媚眼,仿佛藏了無數鉤子在裏麵,勾得人幾乎要陷進去無法自拔。
雖說身子看起來瘦弱了些,麵色也蒼白了點,但若要真論起來,自己這輩子還真沒見過比她更美的人兒。
見馮策呆頭鵝一般看著自己,沈淩雪心中厭惡,忙側過身子躲開他的目光,假意煩惱道:“馮公子,你莫要血口噴人,我可是從未曾借過什麼外債的!”
美人一顰一笑都動人心魄,馮策感覺自己渾身骨頭都快要酥軟了,馮翠翠見自己堂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心中暗暗罵了一句,趕忙上前扯住他的袖口提醒道:“堂兄,你說沈娘子欠你的債,可有憑據?”
馮策這才反應過來,忙擦擦自己嘴角的口水,從袖中摸出一張紙輕輕抖開,得意道:“這便是憑證,美......啊不,沈小娘子親筆簽名的借據!”
沈淩雪上一世就因為這張借據百口莫辯,但那時候的她過於愚蠢,隻顧了澄清自己,卻又拿不出證據來。
她故意將頭湊過去看他手上的借據:“本姑娘從未簽過什麼借據,想來公子一定是搞錯了!”
這一次她仔細看過,發現那張借據上的名字分明就是她的手筆。
當初她沒有好好讀書,連自己的名字都是娘一筆一劃慢慢教的,然而她又不肯好好學,所以寫出來的字猶如鬼畫桃符一般。
雖然上一世進宮後,她被身邊嬤嬤逼著學會了讀書寫字,經過幾年的磨練,也能寫出一手龍飛鳳舞的好字了,但那張紙左下角歪歪扭扭的簽名分明是她進宮前的手筆。
沈淩雪接過那張紙,仔細讀了起來,隻見上麵寫著:明惠十五年九月二十四日,大舍村沈淩雪借永安縣馮家錢莊一百兩白銀,限至立冬拾日還本錢使了。如違限不償錢,月別拾錢後生利錢壹文。
那上麵除了簽名以外,其餘都不是她的字跡。
上一世她吃虧就吃在又蠢又不識字,但這一世已經不同了。
她讀得認真,卻絲毫沒留意到一旁趙北熙瞧著她的樣子漸漸蹙起了眉頭。
沈淩雪心中暗笑,這麼拙劣的騙術,竟然也敢拿出來獻醜,又感歎上一世的自己真是蠢得可以!
但她為了迷惑馮策和馮翠翠,故意表現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此時趙北熙也湊了過來,見她麵色不對,便輕輕從她手中抽出那張借據,細細看了一遍,然後抬頭麵無表情道:“你還偷偷借別人的銀子?”
“......沒有......沒有!這......這根本不是我借的......”
沈淩雪忙假意驚慌搖頭,故意裝出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
此時馮翠翠也湊過頭去看趙北熙手上的借據,故作驚訝道:“這字不就是沈娘子的親筆簽名嗎?我識得的!沈娘子,你既然借了堂兄家錢莊的銀子,就該快些歸還才是啊!”
聽見馮翠翠這樣說,沈淩雪忍不住朝她瞪了一眼,卻發現她臉上一副幸災樂禍的神情,突然想起上一世有次與馮翠翠和賀豔一同去縣上逛,馮翠翠說請她與賀豔去酒樓用飯,三人吃到高興處,就開始學著文人騷客的模樣炫耀各自的字。
馮翠翠同賀豔認識的字比沈淩雪多一點,倆人胡亂寫了幾章紙,沈淩雪也不甘示弱,但她隻會寫自己的名字,正要下筆之時,卻被馮翠翠叫住,她鋪上一張幹淨的紙,指著一處說:“要不你就寫在這裏,留下其他地方我們還能寫,不浪費!”
她當時也沒有多想,便提筆寫了上去,事後也就沒再留意那張紙了。
不成想竟被馮翠翠偷偷藏了起來,她一定是拿著自己簽過名的紙與馮家錢莊勾結起來害她的。
想到此處,沈淩雪藏在袖中的手掌早已緊緊握住,指甲幾乎嵌進肉裏。
“你說實話,可是真的借了人家的銀子?”
趙北熙冷冷看向她,將手中借據又還給了馮策。
“我沒有!真的沒有......”
沈淩雪表麵假意驚慌,心中卻在思量對策,她想起當時見過這件事情的還有賀豔,當務之急是先證明這張借據是偽造的,於是趕忙道:“有一個人可以證明我的清白!”
“誰?”
馮翠翠與馮策異口同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