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他。
“鴻飛告訴我的。”
宋芸隨口扯謊。
其實上次夜色相見之後,她隱約已有猜測,他是孟鴻飛的表哥,還有如此身手......
他方才的反應恰好佐證了她的猜測。
隻是......宋芸的驚訝不亞於劉璟。
前世,她見到孟鴻飛的表哥劉璟是在京城。
從她決意不進宋府開始,有些軌跡似乎也隨之變了。
“多謝你。”
宋芸心內百轉千回,這句謝,是為前世劉璟的相護。
雖然他是受孟鴻飛囑托而對自己多加照拂,一如此刻。
在宋芸坦蕩的視線裏,劉璟的緊張絲毫沒有緩解。
他和母親剛到荊州不久,投奔孟家寄居孟府,不得已幫表弟傳信遞物。
整個荊州城,除了母親,無人知曉他的小字。
就連表弟孟鴻飛也不知道。
她在撒謊。
“不必謝,要謝就謝鴻飛。”
劉璟垂眼遮住了驚疑,不欲多留,拱手道:“宋小姐......”
宋芸見他要走,突地捂住胸口,一臉的痛苦狀,身子晃悠著搖搖欲墜。
劉璟動作先於腦子,伸手向她抓去。
看到了就不能見死不救,畢竟她身後是石階,若腦袋磕碰上了,不死也傷。
宋芸一身中衣,顯得單薄纖弱,被劉璟一扯撞在他懷裏。
劉璟身子還沒站穩,隻覺腰間被她摟緊。
他慌亂中低頭,卻見她一臉賊笑,繼而感覺到她用力跟他換了位置,自己重心不穩,不由自主向後倒。
劉璟皺眉,待要伸手撐住往下摔的身子,卻見她一揚手,他慣常佩在腰間的那把短劍赫然出鞘,旋即自她手中飛脫。
“你——”
短劍所向,正是昏倒在地的宋愷。
劉璟隻說了一個字,身子已摔在石階上,宋芸摔在他懷裏,並不怎麼疼。
“你幹什麼?”
劉璟氣不打一處來,推開宋芸,呼地起身,顧不得背上的痛,快步過去查看宋愷。
短劍沒入皮肉三寸有餘,傷處在左臀部。
劉璟陰沉著臉拔出短劍,回頭看歪倒在地的宋芸,幸虧她功夫不精,否則宋愷危矣。
“他對我娘拳打腳踢,我刺他一下,又沒傷在要害,出口氣而已。”
宋芸揉著胸口,因張弓用力,加上方才一摔,她有些支撐不住,胸口的疼一陣陣發作。
“你要害他殺他,跟我沒有關係,何必把我牽扯進來!”
“你的劍,現在是凶器,是謀殺荊州司法參軍宋愷的凶器。”
“你是故意的!”
劉璟再反應不過來就是個純純的傻子了。
“別氣別氣,幫我個忙,把宋愷扒光了扔到宋府門口。”
宋芸忍痛站起來,一步一步往劉璟身旁挪。
“咱們現在是凶手和從犯的關係,大家互相幫忙,才好共渡難關。”
劉璟回憶著表弟的原話,“她聰明伶俐、活潑好動,又是個心腸極軟的人,當然,也很漂亮”。
哼,真是個昧地瞞天的毒婦。
宋芸瞧他那不斷變幻的臉色,訕訕地扯出個笑。
“你以後出門闖蕩,切記不要輕易相信別人,你這種老實人很容易被欺負的。”
這話簡直是火上澆油,劉璟怒氣填胸,一步步逼近宋芸。
“照你說來,我還要對你的教誨感激涕零?你要讓我把他送走,張嘴說了,我未必不肯,何必如此歹毒手段拖我下水!”
他進一步,宋芸就不得不退一步,邊退邊尷尬地衝他笑。
“嘴上答應的,哪兒有捆到一根繩子上來得牢靠。你說對吧?”
話剛說完,宋芸眼梢瞥見躺在地上的宋愷轉動腦袋,立刻小聲驚呼“他要醒了”。
已上了賊船的劉璟頭也不回,手中打出一顆石子,剛要轉醒的宋愷又昏了過去。
兩人離得近,宋芸身上的藥酒味道濃烈刺鼻,劉璟憶起她方才揉著胸口的動作,定住了腳步。
“你這短劍哪裏來的,怪別致的。”
宋芸見他站著不說話,主動找話套近乎。
劉璟聞言抬手,那把仍沾著血的短劍閃著寒光,“別致?拜你所賜,確實是個別致的凶器。”
“那你介意我再——”
宋芸眉眼笑著說話,話到一半,她毫無征兆地伸手劃過刀刃,手心立時鮮血如注。
劉璟魂驚膽落,再次傻眼,“你又耍什麼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