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愷一腦門冷汗,閃身堪堪躲過。
他穩住腳下,迅疾拽起高秀竹,將她擋在自己身前,掐著她的脖子。
此時的高秀竹已鼻青臉腫,仍聽不到任何聲響。
宋芸見了,忍不住紅了眼,手上利落地再次張弓搭箭。
“你真是瘋了,瘋了!”宋愷嘶喊道。
“我是瘋了,宋大人應該知道,瘋子不講道理,更不懂三綱五常。”
念珍恰在此刻手捏銀針進來,急忙勸道:“宋大人何必搞得兩敗俱傷,董太醫日日來這裏看診,高娘子如此情狀,我們如何能遮掩過去?”
“你先叫她把弓箭放下。”
宋愷不自覺地用力,高秀竹被掐得咳嗽不止,臉也逐漸漲紅。
宋芸此刻已然動了殺心。
念珍握住她的手腕,輕聲道:“從長計議,你若因此獲罪,想一想,誰最傷心,誰最得意。”
宋芸屏住的呼吸漸緩,她知道不該如此沉不住氣。
可是她再也無法忍受這個男人的無情和冷血,連與之虛與委蛇都不想。
“放了我娘,我許你活著離開。”
宋愷冷笑,“你閃開,我到了門口自會放她。”
往日真是小瞧了這個女兒,竟敢殺人。
他本猜測有人指使,沒成想竟真養了個吃人的白眼狼,果然趙家血脈野性難馴。
宋芸被念珍拉著離開臥房門口,宋愷挾製著高秀竹挪動腳步。
出了正房,宋愷心頭的驚悸方略微緩解。
他翹起嘴角,看對麵投鼠忌器的人,到底是女子,雜念多顧慮多。
離開內院垂花門,宋愷愈加放鬆,一口白牙在夜色裏顯得格外瘮人。
宋芸一步一步跟著,弓箭雖還在手上,卻拖拉在地。
宋愷立住腳,指腹摸著高秀竹細膩柔滑的脖子,笑道:“老子改主意了,這是我的女人,自然應該養在我府中。”
他欲揚聲喊帶來的下人進來接應,隻是嘴剛張開,一顆石子破空而來,他瞬間閉眼軟倒,砸向地麵。
宋芸和鄧念珍反應極快地上前拉住高秀竹,隻聽她嗚嗚咽咽“芸兒、芸兒”。
“娘莫怕,我在這兒呢,莫怕莫怕......”
宋芸淚眼婆娑,伸手推念珍,“姐姐,去拿藥箱,她受傷了。”
錢媽媽在旁已嚇得腿軟。
宋芸啞著嗓子低聲道:“都不準聲張!快把我娘抬進去。”
高秀竹被錢媽媽等人抬走,宋芸懷裏霎時空了。
鼻尖仍有血腥味兒,她吸了吸鼻子,慢慢爬起來,將一應仆從都趕走了,最後衝著夜色道:“來都來了,不下來打個招呼再走?”
枝繁葉茂的槐樹輕輕搖動,一道身影無聲飄落。
仍舊是麵巾遮臉,神秘朋友現身。
他朝宋芸拱手問道:“宋小姐可收到藥材了?”
聲音不冷不熱。
“多謝你關心我這種罔顧人倫、無君無父的人。”
宋芸瞧出這人不同於上次善意的眼神,多多少少帶了點輕蔑。
也對,早上那一出大戲,恐怕罵聲已傳遍荊州了。
“宋小姐若無他事......”
“阿璟。”
宋芸打斷了他的話,輕柔地喊了一聲。
劉璟肩背一凜,戒備地繃緊了身子,“你怎麼知道——”